于是在歌朵兰沙漠之外,最邻近沙漠入口的一个村落,近日便入住了三名旅客。
正是几日前刚退离出沙漠的顾迟一行人。
“手。”
这个音节所代表的意义异族人是已记住了,他顺从地把手伸了过去,任顾迟扣住他的脉门。
照顾一个肯听话的病患自然是舒心得多,对一些求医却不遵医嘱的人,就算是抱着当刷好感的心态顾迟也觉得头疼。再者到万花谷求医之人不胜其数,但也并非每个来人都有自己是有求于人的自觉。
“恢复的不错,运功应也是没什么问题。”这几天来的例行把脉,这脉象趋于平稳,身上的轻伤也都已在特制膏药的敷换下结了痂,对这几天医治的成果顾迟还算满意。
考虑到对方还听不懂太复杂的句子,指尖轻碰了一下已结了痂的伤口,顾迟温和着声音说了一个‘好’字。
尚未好全的伤口被人碰触,知觉敏锐的异族人却并无避开的意思,反而对顾迟展露出了一个弧度浅淡的微笑。
他还不知道感谢的话语该怎么表达。
美之一字不分种族性别,异族人深邃的五官实也是增色不少。这一路来表情都相对寡淡的人倏忽眉眼稍柔,微染笑意,放在那张面目细腻的俊美皮相上是能轻易教人为之动容。
不过这份笑意很快就被之敛起,踌躇片刻,他还是对着顾迟唤道:“师兄。”
“……咳咳。”顾迟一阵失语,没忍住抬袖掩唇轻咳了几声。
在语言不通且还对方目不能视的状况下,两人昨天是好不容易才交换了名姓,就是其中不小心出了一点小差错。
“师兄——?”这一声明显就带上了几分急切,异族人当即靠近几步,想要为正持续低咳着的人轻拍背脊理顺气息。
他这是照葫芦画瓢地模仿谢沉的处理方法,只不过伸手去时恰巧轻擦过顾迟颊边,引来‘嘶’的一记吃痛声。
异族人闻声微怔了怔,他想到眼前之人在沙漠中时把那个叫‘斗笠’的东西让给了他,是因为这样才会受伤的吧。
与族人共同信仰着的光之神是否也认定他是个污秽的叛神者,所以才剥夺他的双眼,而那本为指引的光亮变为烧灼酷刑……?
但在这样的无望困境中挣脱不得,于身体上的痛苦愈是强烈,内心深处某种阴郁的情绪也愈是迅猛滋长。
神明就是这样虚缈的存在吗,对信仰与祈求不予聆听,更不予回应。亦或者根本是是非不分的存在。
沉浸于一阵难以名状的思绪中,异族人苍白俊美的面容仿佛笼上一层不可见的阴影,冰冷得如同他腰间所佩的那把短刀。
“咳……卡卢比。”见着近处的异族人面上忽而透出几分痛楚茫然等的异样神色,大概是同样的事情做过太多回,顾迟在这时动作很是自然地抬手过去。
手感不错。╭( ̄▽ ̄)╮
嗯…………
等等——???
“……”竟然下意识就使用了摸头杀。终于反应过来的顾迟手上动作一僵,心中一片卧槽。
我了个去这可不是万花谷中的小豆丁师弟师妹们 ——
#求顾迟大大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不过从反应可得知,卡卢比对顾迟的这个动作并无丝毫恶感,在察觉顾迟动作停顿时,甚至还略微低下头让他能更好够着。神色间已是平静下来,异族人那张过分好看的面容上眉眼正稍稍垂落。
两人身高相仿,这番动作奇异地是没什么违和感。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摸头吧……
开什么鬼玩笑!!(ノ=Д=)ノ┻━┻
顾迟面不改色淡定地把手收回,决定转个话题好盖过方才事件:“顾迟才是我的名姓。”
卡卢比安静地听着,没有应声。事实上他就只听懂了一个‘我’字。
“我,顾迟。”
“师兄……?”
论语言不通怎么交流在线等很急非常急!
“顾、迟。”顾迟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地把自己的名姓再念了一遍,耐心地继续纠正起对方对他的称呼。
倏忽心领神会,照着念出两字,肤色苍白于常人的异族男子再次幅度细微地稍弯下了眉眼。异族人深邃分明的轮廓线条因这份微小变动而柔下许多,继而减去了几分表情寡淡时给人的凌厉之感。
这幕如鹦鹉学舌的场景被刚踏进屋来的谢沉全收入眼底,当即‘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师兄,马车已经雇好了。”想到顾迟让他去办这件事情大概就是有了回谷的意向,谢沉这次的办事速度是快得不能再快,他是丝毫不想再进那歌什么沙漠体验人生。
那种昼夜相比就是冰火两重天的地方,这辈子去一次就够回味无穷了好吗!就巴望着他师兄别再想不开了。
这是什么表情……顾迟有种见到与他同着一身端整门派衣饰的师弟背后有根尾巴在乱晃的错觉。想到谢沉一边嫌弃歌朵兰沙漠再一边夸赞自家万花谷时候的样子,顾迟便失笑地摇了摇头。
万花谷么……确实是个很好的地方。被赶鸭子上架穿越后的第一个处所,自也不免多几分偏爱。
“出谷时我答应小臾他们,会在三个月内回去。”所以算算时间,差不多是该返程了。
谢沉一听就立马会意,当即喜形于色。回谷哎!想我万花谷里山好水好,嗯……花草也好,连花海里的梅花鹿都特别可爱有木有。
“救人本该救到底,但对于卡卢比的眼睛我并无医治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