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声音缓慢,却带着莫大的决心:“我不会再躲。我想,要是我以身作饵,引蛇出洞,或许我们能占到先机。”
杜沅很坚定。她本应该害怕的,本应该听从警方的安排,请人保护,但她却主动说要当那钓鱼的饵。
钱茜心里有些发酸,在她和杜沅有限的接触中,她了解到的杜沅很勇敢。她不想答应杜沅,因为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万无一失,也许……
但她还是公事公办地说:“你要知道,这会很危险。”
此刻的杜沅笑不出来,哪怕是应付,她也无法笑出来。她只是沉着地点了点头。
钱茜又道:“这事儿我得回去汇报,如果真的要这样做,应该要有一个更详尽也更安全的方案。”
毕竟,谁都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事来。
罗成的办事效率很高,这厢,他就带着两个保镖赶了过来。杜沅能安排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安排得差不多。她现在已经想不到别的,便只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眼睛一瞬也不曾移转地看着手术室外亮起的红灯。
顾温书等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了杜沅的肩,想安慰,却又说不出话来。
杜沅的脸上,几乎没有太大的表情。
她只是在想,怎么就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明明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全是季岩的身影。
在青萝街他的房间,她坐在窗户上晃着腿,和躺在软塌上的他讲话,问他拍戏是什么,听他讲片场的事。
她跟在他后面叫哥哥,他给她糖。
他对她说要好好学习,她特别骄傲自信地告诉他她学习很好。
他半躺着看剧本,她就坐在他旁边看书,有时候是他叫她,她和他一起对戏,有时候是她推他,要和他聊书中的人物,又或是看到某一处觉得写得妙就会在季岩的腿上拍一巴掌。
后来,在她面临失去亲人的痛苦时,他一直陪着她。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他推掉了所有的通告,就陪着她,照顾她,会给她做饭,会告诉她天冷要加衣,天热时少吃冷饮。一直以来,他们在对方的面前,都是最自然的状态,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很快地,她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情感,向他告白。他明明是高兴的,却要拒绝她,她很困惑,但他对她依然很好,所以她没有放弃,很快她就知道,季岩口不对心。她追了他两年,当然了,由于季岩当时刚出名不久,拍戏的时间居多,每每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平时也要赶通告,每年都有两三部戏,是以她和他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在明确了自己对季岩的关系后,她体会到了什么叫思念。那时候季岩的阿婆也已经去世,他把钥匙给了她,所以她常常一个人在季岩的房间,趴在他的床上,闻着他残留的气息。她看着房间里的每一处,似乎都能看到自己和季岩说笑打闹的身影,每一处都是记忆。
再后来,她对季岩说,如果他不答应她就找别人早恋,季岩忍无可忍,答应了她。接下来么,自然是蜜里调油的半年、让二人都痛苦不堪的分手、分别、重逢,又在一起。
关于她和季岩的种种,此时都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的脑海中闪现,他的一言一行,他的喜怒哀乐……然后,当重逢后的画面开始在她的脑海中闪现时,她发现,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多。两年多的时间内,统共有没有两个月在一起都不好说。
以前在拍摄《完美实验品》时,为了保证彼此的专业度,他们有约法三章,两个半月的时间,大部分时间在拍戏,拍戏的时候他们为了更投入角色,并没有特别多的交流。其余的时间,基本都是彼此偶尔见面,毕竟他们的行程重合的时间真的很少。
而见面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季岩来找她。这也就罢了,他们即使私下相聚,还要考虑会不会被狗仔发现……
最后,她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上午季岩离开前说的那句话:“我对你,从来都不是喜欢,而是爱。阿沅,我爱你,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能容得下。”
他的声音,似乎是在耳边回响着,这声音让她心痛难忍。
她和他之间,一直没有公开,以前是为了季岩的事业,后来是为了她的。可是,当变故突然发生后,她才觉得,其实,人在生死面前,是如此的无可奈何。
此时此刻,季岩就躺在手术室里,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有等。
如果季岩出不来了,会不会因为她和他的感情从没公开过而留下遗憾?不,他一定能出来,他一定会没事的,杜沅这么对自己说。
可是,她的理智也告诉她,没人说得准。季岩被送到时,已经失血过多,还有各种伤,最让人担忧的是,他撞到了头。
杜沅咬了咬下唇,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甚至开始后悔她和季岩没能及时公开。
明明上午还好好的,可是,这才半天的时间不到,却完成了甜蜜到不幸的转变。
终于,杜沅下定了决心。
她看向包扎伤口后又过来等结果的许佑,对他说:“我不想五月二十号了,等季岩醒过来,就公开。”
许佑点头,说:“好。我让唐朝他们现在就开始准备。”
杜沅低低地“嗯”了一声,许佑轻轻地抱了抱她,安慰:“你也别太着急,季岩很爱你,他一定舍不得撇下你。所以,他肯定能从手术室里出来,也肯定能痊愈。”
杜沅的眼泪簌簌而落,直接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