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处凡世,阿狸总是陷入各种昏迷,其中夹杂着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的感觉很真实,醒来却又模糊了。
这一次,她是被抽嘴巴抽醒的。
有人背着她在山林里走,他头上的发带一下下的抽打着她的脸。
看不到脸,阿狸还是凭感觉知道这个人是君慕清。
“你醒了?”
“你好了?”
两人同时问道,君慕清轻笑一声,紧走两步,将阿狸放在一块光滑的青石板上。待他转过身来,阿狸才发现他身前的衣服破破烂烂,胸前有一个撕裂的大洞,而他的腿!居然是光溜溜的,下身的衣服,都消失了。
“噗嗤~”
“不许笑!”君慕清伸手按住她不住抖动的脑袋,“你不是神仙么?来吧,想想办法。”
阿狸用力挣脱,心头略过一丝异样,却又没有抓住什么,只是疑惑道,“你是怎么好的?”明明都已经长进树里了啊。
君慕清亦是摇头道,“我正想问你,你走之后不久,我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身在山中,你就躺在我旁边。”
阿狸颔首道,“那或许是……”
“是什么?”
阿狸想起答应过那个人不能透露他的事情,忙摇头道,“没什么。”
君慕清还要追问,阿狸伸手一指,把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彻底变没了,听得他猛的大叫一声。
“啊——你你你!”
“你什么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先剥掉这些破衣服,怎么弄一件新的给你?”
“你……”君慕清气结。
“别鬼叫啦,你看你看我闭着眼睛呢。你转过身去,我要施法啦。”阿狸挥舞着双臂,念着莫须有的咒语……
一身飘逸的白衣渐渐凝结而成,其质绝非凡物,君慕清也似看呆了,迟迟没有转过身来。
“怎么了?”阿狸扯过一条衣袖,上下打量了一圈,“这件衣服呢,是我最讨厌的一个神仙穿的,他穿上丑死了,你穿着嘛倒比他好看。”
“当真?果然,即便是神仙也少有我这般fēng_liú倜傥的吧。”
自恋的结果就是爱惜羽毛,一身fēng_liú倜傥,怎能再背一个累赘?两人一路步行下山,赶在太阳下山之前,走出这片山林。
日影西斜,所幸此处已不是深山,小道虽蜿蜒却不乏人迹,远远的望见了一处塔尖。
“那个塔有点眼熟啊。”阿狸若有所思。
“是梵天寺。”君慕清抬头看了看天,“今日怕是进不了城了,不如去寺里借宿一下。”
“也好。”
君慕清识得路径,出了这片山林,便是梵天寺的后门,应该能在天黑前赶到,两人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君慕清对仙界的事情不无好奇,不住的询问一些神仙轶事,不知怎么说到了冥界,“照你说来,既有冥王,冥司鬼府,也该有轮回才是。”
“那是自然,凡人魂魄如无差错,都是要入轮回的,生生世世,也脱不出这轮回。”
“传说,过了奈何桥,饮了孟婆汤,前尘往事皆不复忆,这便是轮回吧。”君慕清道,“在神仙看来,我们这些凡人的轮回,不过是眨眼而过吧。”
阿狸点头又摇头,“神仙虽然活的长久,其实也无趣的很。”
“人生短暂,不是每个人都能活的精彩,凡人的精彩总是短暂的,不得不面对死亡,被孟婆汤洗去一生的痕迹,也许下一世只是个平庸的人。如果……”君慕清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她,“我是说如果,那个平庸的人,拥有了前世的记忆,他不是可以继续前世的精彩吗?难道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阿狸摇头道,“可是他就不是自己了啊,对于那个平庸的人而已,在平庸的人生也是自己的,如果他变成了自己的前世,那今生的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对今生的自己是完全没有任何好处的。”
君慕清默然片刻,微点了点头。
梵天寺的后门开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坡上,诚如君慕清所言,走出这片山林,一眼便望到了。
夕阳西下,两个小沙弥正准备关门,遥望见二人向山门而来,便站立等候。
君慕清是上代主持的弟子,是寺中常客,当下说明了来意,小沙弥十分殷勤。
阿狸尚未进入寺庙,便听得钟响,正是那口不撞自鸣的铜钟之音。
山门打开,其内景象也颇为奇怪,门内尽是石塔,石塔是梵天寺特有的样式,虽不甚高,但数量极多,上次阿狸来寺中便奇于寺内塔的布局,但当时并无见如此多的石塔。
一眼望不到边的塔林正中,矗立着几座高塔,高塔的旁边正是那座钟楼。
“奇怪,前些天我曾来过寺内,我记得那一片都是禅房,怎么都变成塔林了?”
“施主有所不知,”小沙弥解释道,“这几日乃是本寺数十年一遇的大法会,故此有这些布置。”
君慕清奇道,“倒是奇怪,寺中这口铜钟自古无人撞的响,如何今日便响了?”
小沙弥也说不出为何,只说这口钟不知怎么最近总响。
“那倒值得一观,”正好走到钟楼下,钟声也停了下来,君慕清便拾级而上,阿狸也紧跟着一起爬上了钟楼。
越靠近那口钟,越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钟声刚停歇,钟体还在微微震动,阿狸忍不住将手放在铜钟上,没想到铜钟突然大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铜钟轰然坠地。
阿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