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神父1895年来到中国,至今为止已先后在香港、广州、珠海,厦门,汕头等五个城市做过教堂的主教。1912年元月,中华民国成立,费尔神父随着广州的大英领事馆来南京恭贺,顺便在城郊的英菲尔曼教堂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九年。除了五年前去伦敦探望了一次居住在贝克街的姐姐外,费尔神父几乎将自己的后半生都奉献给了这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古中国。

教堂二楼的会客室内,壁炉里已点起了微微弱弱的火,约翰正在往里添柴,这让刚从楼下空阔大厅里进来的我们瞬间感到一缕暖意。窗台下的高脚桌上放着一个珐琅花瓶,瓶里插了苍兰与百合,丝丝缕缕的清香散入静谧中,给墙上挂着的莫奈油画平添一摸幽静。

神父在他常坐的那把靠窗的椅子里坐下,转头对还在添柴的约翰说道:“jooffee!”

“yes。”

约翰应着,临走前不忘问我:“阿昭姐姐还是要多放牛奶吗?”

师哥本已走到另一边坐下,见约翰问我,不由好奇回头:“你在coffee里加牛奶?还要多放?”

我被问的窘迫,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我怕苦,多加牛奶可以冲淡苦味。”

师哥耸耸肩,继续说:“哦,可以多加些糖块代替牛奶”

我咬牙,他一定是故意的。上次在荣氏百货对面的咖啡厅里,他。我恶狠狠道:“john,我牙口不好,待会把我那份的糖都加给顾。”

“好嘞。”约翰笑mī_mī去端咖啡。

顾少顷撇撇嘴,老实坐下听神父分析。

海朱紧挨着我坐下,朝我挤挤眼,一脸神秘地笑:“阿昭,你终于恢复正常了。还是顾师兄有办法,他一来,你就好了。”

我嗔她一眼,也偷偷乐了:“说什么呢?难不成要我整天哭丧个脸。”

“那不一样,前几****也笑,但那是强颜欢笑,同今日不同。今日你是眼角眉梢都带笑。”

我听了,锤了她一把,小声咕哝:“今日不是他来了吗?而且他的病也好了。”

“谁?谁来了?”世舫促狭着插进话来,朝着我俩所在的方向一人给了一个爆栗:“不好好听神父分析,竟然开小差,上课也是这么听先生讲课吗?”

我怒,假装生气道:“还不是你老婆先惹的我不好好听讲?”

“呦呦,你这猪八戒倒打一耙的功夫还没忘,我只以为这一个月我们的小阿昭变成了林黛玉,没想到又变回了史湘云。”

我推开刚刚坐稳的椅子就要起身打他,世舫已先一步像小时那样喊起了神父:“father。阿昭打我!”

神父无奈的笑笑,对着一旁的顾少顷道:“他们——三人,就是——这样。每一次——来,总会先——打闹一番。”

“coffee,咖啡,咖啡来了。”世舫抱着头,一面在房间里乱窜,一面躲到了刚刚端着托盘进来的约翰身后。

约翰嘻嘻笑:“阿昭姐姐不用管我,我端的稳着呢,只管打!”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连约翰都帮着我,看童世舫那家伙怎么办?

风琴上的音乐如同洪大的风,顺着二楼室。因为是礼拜日,隔壁的唱诗班正在抓紧排练着圣诞会要唱的曲目。阴沉了一个上午,窗外在这时飘起了雪,越发显得室内的炉火烧得很旺,每个人脸上红光满面,内心,却像这突然阴沉的天气,变得不可捉摸。

“这样说来,韩妈也许并不是内鬼!”

“是的,少顷。han没有——不在场——证明,恰恰说明了——她——没有——问题。”

“可是father,韩妈是血滴子呀,就是spy的意思。”海朱说。

“不,father的意思是,如果韩妈是内鬼,我和阿昭的关系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照理会马上通知她的上线。可是至今外界也尚未报道相关的消息,这也是我百思不解的原因。”

我听了,也想起一事:“师哥,你上次在闵爷那里支开我,不是就在问韩妈的接头人吗?”

顾少顷目光沉沉,并未马上接口。倒是旁边的世舫听了,开口问道:“就是你说打伤少顷的青帮老大?”

我点点头。

此时屋外雪下得很大,不一会已细细密密地将花坛两旁铺满了白色的渣子。约翰站在花坛的上面,正用力扫着积在台上的雪,粉红色的头皮上一头雪白的冰渣子,像蘸了细沙糖的杨梅,叫人看了颇觉可爱。

约翰今年12岁,3岁时被神父从育婴堂抱了回来,从此跟着他做起了洋和尚。只见他身上顶着黑色的袍子,手里拿着扫院的扫把,正认认真真的与大雪作战,胸前的十字架随着身体一晃一动,看在人眼里有了温暖的感动。这个孩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世而变得自怨自艾,反而因为神父的教养,让他身上多了别的孩子不曾有的坚毅,这份坚毅,将为他以后的人生铺满光亮。

屋内,顾少顷沉稳的声音还在继续:“闵爷说,韩妈的接头之人已在三年前离世。至于她目前是否有为人效力,却不得而知。”

接头之人已离世?也是在三年前?我脑子里嗡嗡作响,突然变成一团乱麻。这情形就好比本来有路可以指引你继续走下去到达目的地,却在关键时刻告诉你路断了,另辟蹊径吧!那情景只叫人想哭爹喊娘抓耳挠腮。

神父在此时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黑色袍子,对着我们和蔼地说道:“今日已经——很晚了,你们——就在我——这里用——午餐吧?”

穹门那边的餐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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