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甚至连大海捞针都算不上,更何况信笺上的日期都可能是被人改过的。虽然圣诞舞会一般是从平安夜一直持续到新年结束,但是谁又能保证“莫愁人”是不是已经来过了?
我和世珂从大厅径直走向二楼,站在楼梯口的几个男人纷纷转头。
不同于大厅里的热闹喧哗,二楼的舞会明显更类似于私人茶话会,看到我们上来,一个穿着驼色西装的高大男子大步走来,压低声音道:“两位看着很面生,是第一次来吗?”
世珂微微一笑,礼貌地说道:“我们受邀而来,不知您是哪位?”
“哦,我是这里的常客,这圣诞舞会开了三天我来了三天,实在无趣的很,今日恰巧见二位前来,不知能否认识一番,我叫闵家豪。”
“原来是闵先生,敢问一句,玄武湖的闵爷是您……”
“那是我舅舅。”
“原来如此。”世珂说着,伸出右手道:“在下童世珂,家父童柳炎,很高兴认识阁下。”
“幸会,幸会,很高兴又认识了一位朋友。只是,不知这位小姐该如何称呼呢?”闵家豪说着,眼睛不断往我身上瞅。
“她是贺部长看中的儿媳妇,岂是你能染指的人!”
正在此时,一声突兀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只见刚刚在门口碰到的黑衣女郎端着酒杯款款而来,看到我和世珂微微颔首示意。
“我道是谁,原来是冯小姐啊。”
“怎么,闵少,不认得了?”
“哪里哪里,您不是刚跟着徐公子去宝丽剧院看电影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电影有什么意思,我们天天演电影的,哪里还愿意去看电影。”冯小姐转着手里的鸡尾酒杯,浓妆艳丽的脸上,依稀还有稚嫩的轮廓。“倒是你闵少爷,我不过刚刚离开一会儿,你已经又寻到了新朋友。怎么,不介绍介绍这位公子么?”
闵家豪轻轻一笑,“怎么?冯小姐不认识童少么?看你对旁边的小姐那么熟悉,我还以为你们是旧识。”
这两人一唱一和,葫芦里不知卖得什么药,刚开始听说他是闵爷的外甥,我和世珂都以为他或许会是“莫愁人”,然而几句话下来,真假立现。我与世珂对视一眼,不愿再多做纠缠。
世珂对着两人笑了一笑,说道“看来闵少与冯小姐有事要聊,世珂就不打扰了,我们还要到那边看看,先行一步了。”
说罢,世珂重新握着我的手往里走去。
行至一侧,世珂问道:“阿昭,那位冯小姐为什么说你是贺部长看中的儿媳?你与叔同什么时候订得婚,你不是……与少顷……”
“罕昭与我没有订婚,是父亲……是父亲在今年罕昭的拜师宴上鲁莽行事,这才叫人误会了。”
“叔同?你怎么上来了?”
我与世珂齐齐回头,贺叔同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我们身后。
“我本来是在长桌等你们的,看你们还没来就上来看看。”贺叔同说着,递给我一个紫色的匣子,“打开看看,算是迟到的赔礼。”
我疑惑地看着他,并不明白他为何要给我赔礼。自从上午在普仁医院他说了他父亲的事,我们之间再没说过第二句话,现在这礼物又算什么呢,我摇摇头,并不伸手。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贺大哥并没有对不起我,何来赔礼之说?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找人要紧。”
“罕昭,你叫我一声贺大哥,我也把你当妹妹看。对于父亲给你造成的困扰,我一直都很愧疚。所以我一直想找机会弥补的,这个礼物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正好借着今日有人再次提起此事,我们把话说开,接下来也好一起找人,不是很好吗?”
他说得很诚恳,像是急于得到我的谅解,其实我对冯小姐的话并不在意,只是好奇她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我们的事虽不隐秘,却也没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今晚遇到的两人都很奇怪,闵家豪看着一副富家子弟的纨绔之相,却是闵爷的外甥。闵爷的外甥!我不禁有些头疼,为何最近总是与青帮洪门这些江湖势力有纠缠不清的关系呢?还有那位冯小姐,据说是时下某流行剧院的当家花旦,有很多家上海的影视公司都想请她去拍电影。我记得刚刚进门时她还要求贺叔同介绍我,只一个来回的功夫,她却将我的老底摸得一清二楚,想来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只是折腾到现在,单认识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却连“莫愁人”
的一点儿线索都没发现,实是叫人心烦意乱。想到这里,我看着贺叔同说道:“贺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我并不怪你了。只是这礼物我却是不能收的,我们还是快些找找线索吧。”
世珂看我态度坚决,也在旁边劝道:“叔同,阿昭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就收起来吧。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拿的礼物,刚刚为什么不给阿昭?”
贺叔同尴尬笑道:“我不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吗。好啦,好啦,我们说正事。刚刚我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少顷醒了。我们来金陵饭店的事这么隐秘,医院怎么会打电话来这里?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按理来说,医院应该通知顾府才对,况且,斐英树应该还在医院陪着他。”
“我们会不会被人耍了?”世珂说着,看了看手上的怀表,“现在是18:00点整,我们已来了一个小时,竟还没人来与我们搭讪。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