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色中,一人撑着油纸伞缓缓及来,白色的衣诀在微风中扬起,空气凉如水。
月光倾撒在地上,留下一片银白。习习的夜风扫起地上干枯的树叶,寂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寂寞荒凉,空气中都似乎充满了沉默腐败的悲凉。
白衣人停下了脚步,油纸伞微斜,露出了那张隐入阴影之下的脸庞。
眉眼如画,俊美如斯,细长的眉飞扬,却是锐利冷淡的情态……
这是皇城最东边,昔日里季丞相季府的所在之地。但往日繁华如景车水马龙的相府如今已是废墟一片,轻轻的脚步声在这里极为明显。
“出来,跟了我这么久,太子殿下也该累了吧?”清淡的嗓音,如玉石击落。
荒凉的街角那颗老树后一人走出,唇角含笑,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不是叶玄文是谁?
“羡之,这么多年不见,我还是不能瞒过你。”叶玄文一笑,较之比叶烬柔和的眉眼弯起,乌黑的瞳仁里尽是盈盈的欢喜,好像很是高兴见到白衣人。
“太子殿下,在下似乎和您没有那么熟稔。”白衣人抬起垂落的眼帘,浓密纤长的睫羽微微颤动,完美而妩媚的眼角上挑,流露出了却是无动于衷的冷冽。
“我们之间有必要如此冷淡吗?令尊和季氏上下一百余人的死,可又不怪我。”叶玄文毫不在意的走进白衣人,神情闲适的好像对面前的人没有丝毫的防备。
“你知道的,那个人从来都是不喜欢我。我再是不愿,也只能无奈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但还好,你终究是平安的活了下来……”
季羡之默然的站在原地听着叶玄文的话语,却是没有任何的表示。
良久,季羡之终于不耐烦的打断了叶玄文的话语,不在听那些说起来容易听起来好听的理由,“你说那么多,还不如干脆点告诉我你约我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本来我还想要跟羡之叙叙旧,既然羡之如此急切,我也就不再绕圈子了,明人不说暗话,羡之也是聪明人,我此次过来表示想要羡之帮我一个小忙,事成之后……”说道此处叶玄文顿了顿,又道:“你还记得秋云吗?她一直都在等你。若是事成,我便让你二人团聚。”
“我凭什么答应你?”季羡之转身就欲要离去,但身后的一句话却是让他停下了脚步。
“单凭一个秋云不够,可若是加上季氏满门的血海深仇呢?”叶玄文的声音轻柔和缓,仿佛带着引诱似的,“季相一生清廉,之所以落得个意图谋反的罪名,不过是因为和李氏走得太近,受了池鱼之殃罢了。”
“只要羡之愿意出手相助,待得我登基之时,就是季氏平反之日。”
身后的声音笃定而自信,这才是一国合格的继承人的模样。就算叶玄文平日里表现的在和善,也不过是表象而已。
季羡之身形微顿,回头看这个皎皎月光下风神俊秀的青年,突然勾起绯色的唇,淡淡的笑了。
“连自己最疼爱的兄弟都下得了手的人,我倒是将帝王家的无情看透了几分。”季羡之重新将油纸伞打开,撑起,向着另一边的街角走去,渐渐隐没身影,不见踪迹。
叶玄文站在原地,泛着温润如水的眸光一直看着那人消失,也转身朝季羡之离去的相反方向缓缓不见。
虽然季羡之没有明确的答应他,但叶玄文知道,这次自己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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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从外面回到府邸时,已至天明。晨曦微暗,远处的天际有着微微的白色泛起,清脆的鸟鸣传入耳中,令人不禁心旷神怡。
闻着清新的空气,白无推开自己院落的门,踩在石板小路上,娇艳的桃花还没有绽放,但这种只显露一点点粉色的羞怯,却是别有一番姿态。
没有去管那从枝叶上滚落的晶莹露珠沾湿了衣摆,白无打开了自己房屋的门,看到屋内的人,却是有些惊讶。
——叶烬怎么会在自己屋里?
看他眼底的血丝,就知道这个家伙肯定一夜没睡。
伸手止住叶烬想要起来的动作,白无拎起桌上自己凉透的茶水,给他倒了一杯递给他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再说你怎么会在我屋里?”白无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湿润了下唇瓣,看着正在把玩釉色匀称通透的玉杯的叶烬,疑惑道。
叶烬抬手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沁凉的液体滑过干渴的咽喉,唇齿间还隐隐留有淡淡的桃花香气,醉人心扉。
这是白无亲手制作惯用的桃花茶,叶烬喝过那么多各种各样的人亲手制作的茶,除了他母妃泡的,便是白无泡的最为出色。
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像是从小到大都只是待在乡野的人,他的一举一动无不透着贵气优雅的韵味,见识也颇为不凡。
只不过关于白无的一切,他要不说,自己也并无权利知晓,总归不能管太多。
“你……可曾识得叶玄文?昨天他向我提起过你,说你们是故友,来了皇城怎么久也不去看望一下他。”叶烬皱着眉,干巴巴的讲着对他来说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白无挑眉,心道谁和他是故友,他故友早就死透了。
“你来我这里等一个晚上,难道就只是为了说这个吗?”白无抿抿嘴,有些无奈的向叶烬问道。
叶烬的脸色很差,白无从进来时就发现了,作为一个还是有些医生自觉的人,白无当然要问问。
叶烬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