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志与太子交换了眼色,太子眉峰微挑,看向皇帝的目光顿时阴鸷得渗人。
皇帝脊背发寒,努力想张口,却根本说不出半个字。
“是,父皇,儿臣必定不负您之所托……”太子冠冕堂皇的话说得简短有力,递给身侧沈志一个眼神。
“呃……”皇帝的声音好像卡在喉咙里,底下已经准备告退的众臣不由抬头。
“朕……退,下……不……”皇帝断断续续,放在膝盖的手扣得青筋迸显,却还是憋不出话。
太子无声息地瞪了沈志一眼,立刻走上御案后,俯身:“父皇,您身体不舒服吗?”
逆子,逆子!
太子上来后,皇帝明显感觉到那种控制之力骤然加强,是太子在控制他!
“父皇,父皇!”皇帝瞪大着眼,目光中满是惊恐地栽倒下去,太子立刻抱住他:“传太医!快传太医!”
群臣也慌乱起来,看来陛下是知道自己龙体有恙,为防不测,这才提前传位给太子殿下的。
太子应急得当,根本无人起疑。
所以当太医们火急火燎地被召进大殿时,依旧是同样的无能为力。
毕竟这种巫蛊控制之法是沈志谋划数年才炼成的,岂是他们这群凡夫俗子能轻易看穿。
不过皇帝的意识突然清醒,他现在控制起来也是越来越吃力。
“时不我待。”沈志同太子密语,太子阴鸷的眼中精光一闪,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陈相爷。
“殿下,陛下既然传位于殿下,那臣等就先退下,准备明日的传位大典了。”陈相爷面色平淡地看了“昏迷不醒”的皇帝一眼,提议道。
很快便得到了群臣的应和,连觉得太过巧合的方国舅也不例外。
因为太子继位大势已定,他方家本就与太子不和,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意见。
皇帝听得越发急躁,他意识苏醒,却控制不了身体,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沈志攥着拳头,额上青筋隐显,给太子一个催促的神色。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要亲自守着父皇。”
“殿下仁孝。”群臣退下,连郝公公等人都受了太子的眼色,退到大殿外面。
“咯吱”,大殿阔重的殿门合上,太子缓步走向皇帝床榻。
沈志也去而复返,与太子并立。
“你……你们……”皇帝只觉得身上一轻,颤着撑起上身,撑着气势:“安儿,这天下为父本就是要传给你的,你何必急于一时。”
“父皇恩情,孩儿真是感激不尽。”
皇帝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受到太子阴柔语气中的森寒可怖,让人发毛。
“安儿……”皇帝声音低沉有些色厉内荏,看向太子的目光又转到沈志身上:“沈爱卿,朕有些不舒服,明日既然有传位大典,你们就先退下吧。”
沈志与太子相视一笑。
皇帝这是默认了传位的事,只为了保命。
不过到现在还想和他们讨价还价,实在是可笑。
“父皇,传位之事既然已经定下,就不劳您费心了。”太子走上御榻前的脚踏,俯视着强撑气势的皇帝,唇边还泛着意犹未尽的冷笑:“这都是您自找的。”
“你,你什么意思!”皇帝已经看出,夏承安这是不想给他活路。
“您若是老老实实被控制,儿臣也不介意让您多活几日,但是您……”太子轻蔑地上下打量着皇帝:“在位二十多年也算兢兢业业,这身上积累的龙气倒是不少,竟然在失了玉玺的情况下还能挣脱控制,实在是让儿臣,刮目相看。”
“玉玺?”皇帝愕然。
沈志的右手突然抽搐一下,皇帝身上的压制瞬间彻底消失。
“朕的玉玺怎么了?”皇帝身体病弱,但神智已经恢复正常,自然反应过来:“太子也是被你们设计的?”
“父皇真是英明神武,睿智无双。”夏承安阴阳怪气地奉承一句,皇帝的脸色顿时又青又白。
他颤巍巍地从榻上坐了起来,懊悔地叹了一口。
“卫贵妃喂给您的药的确是陆家的,但却是陆家的假死药,所有的一切都是儿臣逼得,是我利用陆昭锦身边的大丫鬟设计让叶幼涟那个蠢货爬上了夏承贤的床,也是我设计的一切,让夏承贤万念俱灰,走投无路。”
夏承安似乎还觉得皇帝不够痛苦,继续将那日的一切清晰残忍地复述。
“也是我让人救下长公主,还唆使她去偷玉玺印鉴的,她在西华门等的人,其实是我。”
“可我那二哥又有什么办法?身边那个的胡护卫和您之前一样,身不由己地背叛了他,他也只能逃出宫去造反,成为逆贼。”夏承安看着沈志怪笑几声:“想想夏承贤还真是可怜,父亲不信任他,心爱的女人也来害他,啧啧,我若是他,必会屠戮一切,用尸山血海洗刷耻辱。”
皇帝脸色铁青,气得鼻息沉重,却听到夏承安再次开口,犹如狠狠一锤砸在他心窝之上。
“幸好,我不是您的儿子。”
“什么!”皇帝急怒攻心,腾地从榻上站了起来。
“对吗,父亲。”夏承安背对沈志,冷冷看着皇帝,只听他身后响起一声沉稳有力的:“嗯。”
皇帝只觉得天旋地转。
即使夏承安造反了,手足相残,也只是夏家的内斗,可如果夏承安不是他的儿子。
夏家的江山,夏家的江山呐!
“逆贼!你们这群逆贼!”皇帝挥舞着手臂扑过来,却一头栽在地上。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