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织沫这边怕再遇到熟人,忙先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

她身上未带户籍,无法入住正规客栈,只能暂住在黑旅馆中。在店小二猥琐探究的目光下,她庆幸自己是男子装扮,可是又怕被他识穿,住下来后一直担惊受怕。

陶织沫在这客栈中住了三日,几乎度日如年。在这三天内,她也冥思苦想写好了一封给阿难的信:

四月八日明星出,子细寻思底模样,真王未许久从容,龙吟四泽欲兴雨。为文无出相如右,天外晓岚和雪望,意下纷纷造化机。

莫嫌谈笑与经过,随牒忽离南北巷,岳阳城上闻吹笛,重游西洛故人稀。枉把一身忧是非,失意因休便买山,命悬鱼鳖妾同休。

她落款人写的是神算子亡羊,意在提醒他此时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交到阿难手中,以他的才情想必能看懂其中寓意。

这日,城门终于撤去了官兵,陶织沫匆匆退了房。

她计划往南走下扬州,去扬州的话还得经过豫州,少说也得行上千里,以她的脚程自然走不了那么远,所以得先去买匹马。

这三天吃住下来后她身上只余一两五十八文,这点银钱就算买只老病的瘦马,也是远远不够的。

陶织沫筛选着自己的首饰,从中挑出了一对珍珠耳坠。这耳坠样式平常,珍珠看起来也只是比一般的珍珠润泽上一些。

这是数月前她和南宫辞逛街时在首饰铺里买的,她看着喜欢他就买下了,当时买了有二十四两银子。若是去正规当铺少说也能当个十四五两,只是这正规当铺当东西还要出示户籍证明,她也只能去黑当铺当个贱价了。

她就近挑了一家当铺,开价十二两,可那掌柜的竟只肯开五两!那掌柜的觉得她的耳环来路不明,便想压一压价。其实也是,能来这黑当铺当的货物又岂是来路光明的。

陶织沫心中着急,面上却是悠哉,最后她压到十两,掌柜却只肯抬到七两,二人坚持不下。陶织沫冷哼一声,说不卖了!

气死她了,这也太欺负人了!陶织沫正伸手欲拿回耳环,可是那掌柜却将耳环收入柜中,不肯还给她了。

“你什么意思!欺负人是吧!”陶织沫气急,手掌用力拍在柜台上。可是当铺柜台一向很高,她个子矮,这一拍用不上力,架势没起对,陶织沫感觉有些不妙了。

就在她以为这个亏得吃了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淡淡开口,“既然小兄弟不愿意卖,掌柜何必强人所难呢。”

陶织沫一听,僵了僵身子,这清扬纯净的声音,她自然知道是谁。

“哟,这位公子,不知您来此处是要当什么宝贝?”掌柜的立马招呼起来。

这年轻公子虽然衣着低调,但仔细一看,这身月色长袍分明用的是上好的云中绸,还有腰间佩着的那块净色玉佩,一看便知非凡,整个人低调内敛却又透着华贵奢侈。而且这容貌与气质,岂是一般人家能生有的?

再看其身后跟着的两个随从,五官端正,眉宇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一看便知不是一般的跑腿小厮。

只见这温雅公子淡淡一笑,“听闻不日前你这里得了一株降龙草,不知是真是假?”

“哟,公子您消息还真灵通!”掌柜的立马笑脸相迎,“自然是真的了。” 若是来买降龙草的,那可是金主了。

“是真是假,还需辩一辩。”公子话音一转,看向陶织沫,“不知这小兄弟要当何物?”

“我、我要当耳坠,我说最低十两银子,他非要七两买下。”陶织沫愤愤不平道。

“什么耳坠?不若给我看看。”他温文一笑,那掌柜即刻笑呵呵地将那珍珠耳坠递了出来。

“南海珍珠,色泽尚可,卖个二十两也不成问题,掌柜开七两未免太低了。我买下了。”话一落音,他身后的随从便递了两锭白花花的银子给陶织沫。

“不不,这……这、我卖十两就可以了。”陶织沫只接过一锭银子,临走前又不舍看了他一眼,再遇到阿难她倍觉亲切,只可惜她不能留恋这份温暖,“多谢公子解围,若有缘再见,我一定会报答公子。”

可是,目前我对你的报答只能远离你,免得害了你,陶织沫心中默念。

他淡然一笑,似清风拂过,并不放在心上。

二人擦肩而过。

“啊!对了!”陶织沫突然跳了起来,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一转身就立马塞入了他怀中。

“对不起!”她又装作不小心撞到他的模样,拨腿跑开。

陶织沫不知,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与阿难的这次相遇被描述成:一个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走了进来,三言两语为她解了围,临走时她一步三回头,最后忍不住跑回来抱了他一下,有没有亲到呢?由于角度问题,掌柜并没有看到,只看到她往他怀中塞了一个神秘的订情之物。

陶织沫跑出当铺后,第一时间便去了离城门最近的集市。

这个集市外层贩卖瓜果蔬菜,中层贩卖鸡鸭飞禽,最里层则是贩卖马匹骡驴,有时也会有一些人伢子倒卖一些丫环婆子什么的。

她快速挑选了一匹瘦壮的马儿,花了六两银子。

取完马正想走,却见一妇人拖着一双儿女哭哭啼啼的,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那妇人三十来岁,生得矮小且是驼背,再看其面目,眼睛鼻子都生得不错,就是唇生得丑,地包天,最重要的是她那大半张脸都覆着一块黑斑,看起来有些吓人。而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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