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征的问话明显就是在给远信指路,远信脑袋转了几圈,看到了希望,点头表示对程征问话的回答。
程征继续问,“我和查大人共审此案,你可信我们?”
“当然。”信信信当然信,我谁信不过总会相信我的亲哥哥吧,不过您这叫什么问题啊,远信像是吃了定心丸,有恃无恐了,嘴角一扬,狡邪笑道:“端侯爷您第三个问题不会是问我叫什么吧?”
程征见他此刻还有心思说笑,心中也安定了几分,想必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五月二十四日晚,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我该怎么说呢?肯定不能实话实说,找死啊,盗窃之事本来就与我无关,也不要轻易招惹。编吧编吧,能扯多远扯多远。云族连同刑部一起审,不是好糊弄的,要圆的天衣无缝才行,可怜我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啊。远信心里直叫苦,由于程征最讨厌被欺骗,所以远信从来不敢对程征有所欺瞒,长这么大撒谎的本领还不如个小孩子。苍天,看在我诚实一世的份上给条出路吧。
远信绞尽脑汁开始想,到底怎么说才合适。见远信迟迟不言语,程征呵斥道,“从实招来!”
远信身子一打哆嗦,魂都吓出去半个,吞吞吐吐的说,“那天晚上,我去聚香楼吃饭,点了红烧排骨,油焖虾,卤水豆腐,清蒸桂鱼什么的,花了我好几两银子呢。吃了饭后我就去了玉林斋……”
程征厉声打断他,“满口胡言,想挨打是吗!”
“别别别,我还没讲到重点嘛,你有点耐心好不。吃了饭之后夜色初上,我就去玉林斋房顶坐了会儿,看了会儿月亮,到……”
程征再次打断他,“五月二十四你看什么月亮?来人!”
“别别,看星星,看星星。”远信一脸赔笑,确实有点慌不择言,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说,我不会撒谎啊怎么办怎么办?远信焦头烂额的分析着,我是在礼乐馆被抓的,礼乐馆离哪里比较近呢?明月轩?逐水池?宁和殿?对,宁和殿。皎容,看在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的情份上你今儿也为我挡一次剑吧。远信心中有了主意再次开口,“我在玉林斋看了会儿星星,到戌时左右我去玉林斋取了东西。”
“什么东西?”
“首饰。”
“什么首饰?”
“这个,不好说,”远信面露难色,“我答应了人家不说出去的。”
程征严肃道,“胡搅蛮缠,闪烁其词,来人,上刑!”
“别别别别啊,别动不动就拿上刑来吓唬我,我怕这个。好了,给你们说了,今儿我就做一次小人,为了保命把人家都给出卖了。”远信满含歉疚,装的还挺像,“是凤含九珠①。”
程征也不禁为他捏一把汗,你到底准备往哪里扯,没办法,只能顺着往下问了,“你私造凤含九珠欲意何为?”
远信尽量装作不好开口的语气,“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一个月以前,就是皇长孙宴会那次,开宴之前我在御花园闲玩,遇到了路过的皎容公主,是她托我打造的,至于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对了,皎容还嘱咐我在六月初一之前一定要给她。”
远信还真是推的干净,把烂摊子留给别人来收拾,心中也暗自祈祷,皎容,我们怎么着也有多年的默契,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你撒谎骗人的技术比我高几百年的道行,这么点小事落在你手里应该能圆过去吧。
程征此刻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继续说。”
“前天晚上我取了打好的首饰就回了府,换上夜行衣趁着天黑溜进了皇宫,把东西给了她后就走了。在外出的路上被姚珞带着一大批御林军给抓了起来,然后先是被关进了大内牢房,昨天一大早又被押到了这里,进来后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狱卒绑了起来,又是铁链又是鞭子……”远信顺带着诉诉苦,程征打断,“够了!”
远信意犹未尽,“我还没说完呢,我……”看到程征严肃的表情,两只眼睛像是将要被激怒的狮子经不得一丝一毫的挑逗,远信乖乖闭了嘴,这家伙不好惹,还是顺着你吧。
接下来杨舒又问了一大堆关于窃贼的事,远信统统推说不知,反正你们在我身上也没搜出什么,能拿我怎么样。又上了几道刑具,远信被折磨的半死,依然死不改口。
程征听着远信凄厉的叫声暗自揪心,也没多说什么。朝廷允许审案用刑,而且杨舒也有分寸,上的都是些小刑具,远信虽受皮肉之苦却性命无忧。
程征垂下眼睫刚端起茶杯,远信抬起头对程征叫道,“我要撒尿!”
程征眉头一皱,大口咽了嘴里的茶,撇下茶杯,“放你下来估计你连路都走不稳,你就在这方便吧,反正牢里也不是什么干净地方。”
远信嘿嘿笑了,好像刚才被用刑的不是他,“我尿这了你还喝得下茶吗?”
杨舒道,“我们问了半天也累了,不如先稍作休息?”
“也好。”程征点头。
杨舒挥挥手让人带远信下去。
注:①凤含九珠是嫡和尊的象征,只有正宫出身的太后、皇后和嫡长皇女才有资格佩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