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的话很有道理。
于是,徐玫在中秋节到来之前,又听说夏长渊终于要再次外出了,就提前了十多日,回到了徐家。
徐家一如往日,随处可见的百年老树,述说着这个家族的古老;而来往子弟飞扬自信,正宣示着这个家族,正在蒸蒸日上的繁华之时。
少了一个徐立前,并不能让这个家族,拥有什么改变。
徐惠瘦了很多,变得沉默,仿佛拥有了无限心事。看见徐玫回来,她只是淡淡随意地问候了几句,竟然连训斥徐玫的心思都没有了。
原本徐玫以为,自己主张将徐立前送走了,一走三个多月没有消息,徐惠日夜担心,肯定越发后悔当时居然赞同自己的提议,在自己回来之后,就算是不特别迁怒训斥,也要嘀咕抱怨一番才是……没想到,竟然什么都没有。
这让徐玫觉得很是不习惯。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于徐惠从一开始嫌弃她多余到后来嫌弃她无用等等各种嫌弃。嗯,亲生的姐姐妹妹之间,有些无伤大雅的嫌弃,算不上什么特别少见的情绪,徐玫能够理解,也并不介意——
需要学习的知识太多,需要留意的人和事太多……她徐玫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就为了这点儿小情绪而跟着置气,从而各种针对导致嫌弃变成憎恨?
“姐,你有没有大兄的消息?”徐玫见徐惠就这么地要走了,故意问道。
徐惠顿住脚步,双眸突然璀璨,问徐玫道:“难道你有?”
徐玫摇摇头:“我没有啊。我怎么会有。”
徐惠眼中迸发出一丝火花,很是恼怒,却很快暗淡下来,火花也都没有了,摇头道:“我也没有。大兄走了一百多天了,也不知道人在哪儿。”
“娘肯定知道。”徐玫问道:“你有没有问过?”
“我问过,娘不肯告诉我。”徐惠黯然,倒让她看起来平和了许多,又道:“刚才你怎么没有问?”
“我估计娘也不会告诉我啊。”徐玫理所当然地道:“不过我之前问过父亲,他却透露了一些。”
“是什么!”徐惠再次激动起来。
徐玫看向她,微笑道:“父亲说,大兄人在南通一带。一开始落脚的时候吃了些苦头,如今已经站住了脚跟,日子过得十分不错了。让我不要担心呢。”
提议是徐玫提出来的,她当然想要把握徐立前的行踪,知道他大概的位置动向。只是她身边本来就没几个人,婢女们少一个都很显眼,思来想去,只能将莫仁给派了出去。
反正有徐夫人在,徐玫并不用担忧徐立前身处险境的时候无人救援。她对莫仁的要求,就是不要跟丢了徐立前,也不要被什么人发现了,而后才尽力将徐立前的作为传回给她就好。
徐玫才得到消息:徐玫在南通码与人火并了几场之后,手下已经有三四十人,虽然以老弱居多,但因为他本人武功厉害已经被其他头目知道,很是忌惮,承认了他在码头的地位,不再有人轻易找他和他手下人的麻烦。听说,徐立前已经开始传授给他手下人一些粗浅的功夫。想必不用太久,他手底下现在弱小的少年,就不会再弱小了。
但那时候,他是真的站稳了脚跟。
只是不知道,徐夫人会不会允许徐立前这么安逸地去做一个码头小头目?
徐玫拉回有些飘远的思绪,见徐惠口中喃喃着“南通”二字,一时间有些痴,忍不住安慰她道:“姐,你放心,父亲和母亲都看着呢,大兄肯定不会有危险的。只要他有所收获之后回来,眼下这一切不都是十分值得的?”
“我明白。”徐惠有些恍惚,连告别都没有与徐玫告别,恍恍惚惚地往玲珑苑走了。
徐玫没有再叫住她。
回到集雅苑,休息一阵,又与斑点花玩了一会儿,才让人将小红叫了进来。这个曾经揭破坏过金姑姑布局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大,有了些少女模样。她面如苹果,腮有酒窝,是个长相讨喜嘴巴又甜的小姑娘。
她的外公是葛总管,本身更是徐家几辈子的家生子。听说,她几乎与所有常在徐家做活的仆人们都能说上几句话,不论是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还是做脏活累活的粗使婆子,又或者是前面赶车的车夫,看门守门的大叔。
这两年,徐玫多半将她留在集雅苑,没有让她在道观里长住了。
“小红,坐下说话。”
徐玫坐在亭子里,面前放着从西域远道运来的蜜瓜,削好了皮去了瓤,切成了三角形的小块,整整齐齐的码在深蓝色的琉璃盘里,散出来的瓜果甜香,让人垂涎不已。
徐玫用银签扎了一块甜瓜放入口中,将那琉璃盘子推给了小红,笑眯眯地道:“小姐,你看小姐我特意备下了甜瓜给你解渴润喉,你接下来一定要说许多话给我听才是。”
小红没有退却。她甜笑着起身行礼,谢过了徐玫赏赐,重新坐下,用了一块甜瓜之后,露出满足的笑意,看着格外让人喜欢。一块甜瓜用罢,她开口道:“小姐放心,婢子又打听到了许多东西,肯定对不起小姐赏赐的甜瓜。”
徐玫摆下了这阵势、没有直接询问,而是泛泛相询,小红把握住了自己主子的意思,开始不紧不慢地、从徐玫上次离开之后,开始说起徐家发生的大小事情来。
“……看守藏书楼的洪老爷的妻子病了,听说就是得了风寒,不知为何总是反复发烧,总是好不清楚。弄得洪老爷不得不经常与庆老爷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