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
成政、土岐赖艺以及随从十几人在通往津岛的道路打马狂奔。
他们已经趁夜逃出几十里,想必斋藤道三还在准备攻城。闻名天下的美浓之蝮蛇,想不到也会被自己耍一把。
想到这里,成政得意地哈哈大笑。
可是,为什么是向南逃呢?
织田信长这个时候也才九岁,成政难道失心疯,要去抱九岁小孩的大腿?
当然不是成政要去抱织田信长的大腿,而是他老爹土岐赖艺要去抱织田信秀的大腿。
织田信秀,也是织田信长的老爸,人称“尾张之虎”的男人,财力雄厚,控制了半个尾张和津岛,也是成政的老爹土岐赖艺的好友。
他们之所以一路向津岛狂奔,是因为相信织田信秀能够收留他们。
按照原有的历史,他们的确能够到达津岛,然后进入那古野城觐见织田信秀。
但是因为成政这只小扑棱蛾子的扑棱,改变了应有的历史轨迹,逃亡的一行人已经大祸临头。
成政所不知道的是,天还没亮,大桑城内已经有人悄悄跑到斋藤军军,告诉斋藤道三他们已经跑了。
斋藤道三何等聪明,当然不会听信几个叛臣的一面之词,他一面保持戒备,一边派人前往大桑城查探,很快弄清楚,土岐赖艺还真他喵地跑了!
斋藤道三大怒,立刻派出刚刚元服的长子斋藤义龙,去追击土岐赖艺。
没想到土岐赖艺还有这种胆色和权谋,留不得,斋藤道三下达了格杀令,要求斋藤义龙的骑马队务必要击杀土岐赖艺!
天刚拂晓,斋藤义龙带领一支一百人的骑马队出发了,他们都是军的勇士,骑的是奥陆的良马,是精锐的精锐,斋藤道三对他们很有信心。
日头刚过午,一马当先的斋藤义龙看到了土岐逃亡小分队扬起的烟尘了。
“土岐赖艺在眼前,冲啊!”
斋藤义龙和他的一百精锐马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狂抽胯下的战马。
事到如今,他们更不需要体恤马力了,如果让土岐赖艺逃到胜幡城去,进入了织田家的地盘了。
那样的话,此次作战便无异于失败。
跑在前面的土岐赖艺一行人也很快察觉到了危机。眼尖的家臣认出来带头的是斋藤道三的长子斋藤义龙,成政忍着屁股的疼痛不说话,心里却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怎么可以这么快!
斋藤道三开挂了?
来不及想那么多,早有几个速度较慢的家臣自愿留了下来。
他们猛地勒住战马,从嘶叫着人立的马身跳下来,对着渐行渐远的土岐赖艺父子最后一次施以跪拜之礼。
“主公,祝您武运昌隆。”
然后,他们再度跨战马,拔出腰间的太刀,向追兵发起决死的冲锋。
斋藤义龙手的骑枪一挥,在即将于土岐家武士相撞的时候,斋藤家骑马队突然如流水般分成两股,他们速度不减,继续向前奔驰。
土岐家的武士吼叫着冲进骑马队,然后面对的是两旁无数的矛头。
轰隆隆一阵闷雷声之后,土岐家的武士惨死在地,尸体都已经被疾驰的战马踏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无主的马儿犹如失偶的伯劳,围着主人的尸体转了一圈又一圈。
这几个忠心为主的武士,只是稍稍降低了斋藤军骑马队的速度罢了。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他们的生命渐渐远去,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捍卫着对主君的忠诚。
土岐赖艺和成政强忍着泪水,早已说不出话来。
从大桑城到胜幡城,这短短百里的路程,已洒满了忠贞炽烈的鲜血。
忠心耿耿的家臣自愿断后赴死,已经是第三次了。
在这之后,还在向南逃亡的便只剩下土岐赖艺和成政这父子两人。
距离胜幡城也已经很近了,但这短短数里的路,土岐赖艺父子已没有信心能走到尽头。
时值八月,夏日炎炎,路边的树聒噪着不知何时才能停下的蝉鸣。
土岐赖艺和成政这一对父子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炎热。
他们很冷。
胜幡城的轮廓已经遥遥在望了,身后斋藤义龙的追兵也再次迫近。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土岐赖艺的坐骑终于不堪跋涉,马失前蹄,倒在了路边,把土岐赖艺也掀翻了。
成政连忙刹住马儿,回头去扶父亲。
“前面是胜幡城了,父亲,快起来啊!”
“没用了,我已经到不了了。”
土岐赖艺瘫坐在地,干裂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成政这才发现父亲的战马已经断了一条腿,父亲的小腿也以一种不可思议地角度向外弯折,宽松的武士服下面,不住地伸出鲜血。
父亲的腿也断了。
成政不禁心里一沉。
“没关系,我们俩骑一匹马。”
成政仍然试图扶土岐赖艺起来,但他只一个七八岁孩童的身体,又怎能搬动一个大人?
“不用了,与佐!”
土岐赖艺忽然威严起来,他一反常态,让成政也有些意外。
在成政发愣的瞬息之间,土岐赖艺将自己的折扇插到成政的腰间,又解下武士刀塞到他长子的手。
“一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赖艺咬紧牙关,蓦地忍痛站起身来,将成政幼小的身体直接挟持到马背,拔出肋差往马屁股一刺。
马儿吃痛狂奔,成政唯有紧紧抱住马脖子,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站在道路央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