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苗淼却让姬无疚失望了——来年春天发洪灾,天明湖的鱼冲掉四分之三。还没辟谷的人勒紧腰带积极修炼。张苗淼也因为多少继承了张溟轩的天资,成为当中的一员。
“是那两个门派在吵啊?”张苗淼问。
郑寻庸回忆:“似乎是……乾元门和临溪楼。”
“……”张苗淼从没听过这两个门派。
“乾元门是豫州的新门派,掌门周凌霄曾经是天一派的弟子,出师之后就回老家了;临溪楼应该是我们北边荆州的那个临溪楼,最近几年跟宫里走得挺近的。”姬无疚说。
张苗淼:“师父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听清虚派的人说周凌霄当弟子时跟左护法公输策关系非常坏,当年出师也是修为上斗不过才另立门户,”姬无疚解释说,“至于那个临溪楼,他们渔场里的锦鲤最近几年老是跟我们抢生意,去年赤龙鱼卖不出去就是因为他们搞了个什么新鱼种……”
“闪开!都闪开!”
响亮的鞭声刺破正德门前的喧闹,传到所有道者耳中。风雪里一支车队分开人群缓缓前进,雪白的云炎马呼出热气,血红色的马鬃在风中散乱着如同跳动的火焰。两辆高头骏马开道,跟着两辆马车,后边则是一连五车的贡箱。马背上的弟子身披青色斗篷,手握长鞭;马车上挂着浅碧色车帘,上边绣着仙鹤与白云。
“茅山!”
“他们怎么来了?”
“茅山派居然来了……”
……
四周突然变得比方才更加吵闹,姬无疚挑起窗帘,一眼就认出了茅山派的云鹤青衫,立刻招手让郑寻庸上车:“上来,我们快到南门去,给认出来就不好了。”
“休得无礼,”一只修长的手从帷裳之后探出,说话的人嘴唇薄得像刀,声音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清,“珉泽,不要再往前了,仙道中人怎可不讲礼数?”
这话传到门下,临溪楼与乾元门的人听了尴尬无比,瞪着眼睛悻然分开。
“快走快走快走!”姬无疚一把将车帘扯下来,“怎么连谢晗光都来了!此人眼神极其犀利,给他看见就……”
“这不是姬掌门么——”
郑寻庸一条腿跨刚跨上车,不得不放了下来。姬无疚看躲不过去,把帷幕往张苗淼怀里一丢,自己下车:“谢真人,好久不见。”
人群自动给谢晗光让道。谢晗光青衣青氅,一身仙骨引得旁人羡艳不已:“姬掌门这是要去哪?不进城么?”
姬无疚面不改色:“人太多了,反正我们也不急,让后边的人先进去。”
“宣明派果然有大家风范,回头得让我那徒弟跟姬掌门好好学学。”
“不敢当,举手之劳罢了。”
学什么?养鱼吗?张苗淼在车里边摇头边叹气边把车帘挂回去,随后也跳下车,拉着郑寻庸行礼。
谢晗光让褚珉泽把姬无疚租的车拉到茅山车队边上,对姬无疚说:“若是姬掌门不嫌弃,还请到车中小叙。”
姬无疚实在不好推托,就跟郑寻庸和张苗淼说:“你们上车去等。”
站在城门楼上的天一派弟子目睹了这一幕,迅速将消息一层层呈上去,送达公输策桌前。
“茅山派还真来了?”公输策皱眉。
前来报信的游弘瑛说:“千真万确,还请了宣明派掌门上车叙话,气势汹汹的,恐怕是要趁着此次大会生事呢!”
“照常礼接待即可。”公输策说。
“可是……”游弘瑛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左护法的神色掐断了声音。
公输策对桌前另一名男弟子说:“望海堂,清虚派的人兴许会派人送来礼贽,备好回礼,但他们如果问什么消息,只说茅山派的人到了。”
弟子领命,下去了。游弘瑛忙说:“那弟子也出去了。”
公输策微微点头。谢晗光早前出使清虚派的事他自然清楚,此次邀请姬无疚多半是为了跟天一派对上的时候,宣明派不会向着天一派,所以他也没必要在这关口上给公输染宁通风报信,一来他们虽然是叔侄,到底不是同门;再说有邹元德的例子摆在牢里,就在前院传信的游弘瑛耳尖眼利,难保他不会把这事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