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陌把迟立贤扯过去:“师兄,我觉得这妖怪有问题,要不还是别搭理他了。”
“你也太没胆子了,这片我们还不熟?我看他就是一刚化形的小妖,你不一直都想要个房里伺候的么?等我回去玩几天就送你。”
“师兄我真不好这口,要不这个你留着,把春桃让给我……”
赫兰千河在旁等得不耐烦,这俩还要商量多久?自己都缴械投降了,他们是要拟份合同出来签完再走吗?然而当他听清两人商量的内容,气得险些呕血。幸亏随即想起尚有任务在身,想想沈老师宁静从容的脸,他总算压住了暴怒,连同压住掌心几欲喷出的火光。
迟立贤同师弟谈妥,上前要去拎赫兰千河的后领,后者冷眼自是冷眼相待,背倚着树干环抱双手:“不都是捆的么?你们穷得连条捆仙索都没有啊?”有了上回在段云泉面前挣脱捆仙索大闹落梅院的经验,他自信若是条件一致,自己必然能重现当日情形。
梁陌一瞧赫兰千河轻车熟路的样子,心中略有不安:“师兄,他说得不错,还是捆起来的好。”
迟立贤恶狠狠地瞪着赫兰千河:“少耍花样!”从袖管里摸出几圈陈旧的捆仙索,念动口诀,绳子绕着赫兰千河缠了四圈,翻起的毛刺戳得他胳膊很痒,就扭了两下,突然迟立贤的手就捏上他的下巴:“老实点!不然打断你的腿!”
有种,真有种,不洗手就敢动手,连狠话都是抄自己的风格,赫兰千河安静地看着他,目光宁远,瞳孔深处有隐约的红色。三人御剑到广陵城郊,地上被肆虐月余的暴雨冲得草根翻缠,原本的青山绿水现如今只剩几分萧瑟。赫兰千河无心他顾,只管磨牙。
一座山庄坐落在百层石阶之上,红底的牌匾,鎏金的大字,乾元门到了。
进大门过后朝右,拐过几个院子,一路上七八个深青宽袍的弟子对赫兰千河投来鄙夷但不失同情的目光,被瞩目者没有丝毫怯场,反倒面沉如水,脊梁骨不弯半分。看的人越多越好,赫兰千河想,台子已经架好了,到时候他再不会拉着这俩一块演下去。
他要把他们放在火上烤。
迟立贤貌似在弟子里道行算高的,有单独的卧房。赫兰千河被他丢到隔壁柴房里,这回没挨打,因为周凌霄把迟立贤叫走了,说是天一派来了客人。几句言语威胁过后,房门被从外边锁起来。赫兰千河听着锁扣的声音缓缓坐起身,心说把抓来的人先关几天还真是哪都通用的规矩,同时四下环顾,一到阴天屋里就阴暗无光,几个破箩筐堆在角落,边上码着柴火堆,柴火堆一侧靠着扫帚。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嘤,赫兰千河猛地回头,阴影里似乎是有个人。他一个后滚翻站起来:“是人是狗?!啊不是人是鬼?!”
那团黑影抻开了些,变得纤细玲珑,声音尖尖细细的:“别说话
!他听到了,又要打你。”
赫兰千河看清了来人,是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双髻用桃红丝带扎起,小|脸蛋上沾了许多灰,眼睛圆溜溜的十分灵动。她拖着右腿到赫兰千河身边,对着捆仙索左看右看,说:“连这种仙器都用上了,看来你也挺厉害的。”
赫兰千河也不好说是自己申请的,问道:“你也是给抓来的?”
“嗯,抓来有半年了。”
“不跑?”
“试了几回,跑不掉,”小姑娘指着右腿,“前天逮着他不在,又翻了一回墙,结果给拉下来,打成这样了。”
赫兰千河微微弯腰观察她周身的气息:“你是妖族?”
“你不也是吗?我是岳阳河边上一棵桃树,刚化形就给逮住了。”
“看来你就是那个春桃了……”倒霉蛋凑一窝,赫兰千河不知该不该把梁陌向迟立贤讨要这姑娘的事告诉当事人。
“不许叫!土死了!我有名字的!”
“那敢问姑娘芳名?”
“映红。”
赫兰千河没忍住笑:“这个确实跟‘春桃’不同,‘春桃’是粉红的土,你这是大红的土。”
“我是要帮你,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可真是没心没肺,”映红拽着赫兰千河身上的绳索,“你还是先跟他眼前讨好点,等下回他不在翻西墙出去,出去之后记得沿着岳阳河往东走,碰到一片桃林,就跟我家里带句话,说不用来救我了。”
“你最后那句是不是弄错了?”
“屁!难不成还让我兄弟姐妹结伴来送死啊?”映红嘴里说个不停,“你到了房里,要他逼你干什么,真不愿意变回原形就成,顶天也就一顿打,咱们草木成精恢复得快。”
赫兰千河看着她急于分享经验的样子,愈发坚定了等会儿吊打迟立贤的决心:“谢谢。”
“不客气,回头我再给打了,你记得给我偷两瓶药来。”
“诶,我问你,乾元门除了你,还有别的妖么?”赫兰千河问。
“有啊,隔壁院子还有几个,都是这几年抓来的。”
“你们怎么不合伙跑?”
“都给分开啦,半年见不到几回,”映红说,“我就指望着家里人能别再闹事,省得跟我一样。”
“你是因为闹事给抓的?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只有我这种才敢杀人放火呢。”
“你杀人放火啦?难怪他们抓你呢,唉哟我真冤死了,不就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