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里,路之遥给她敷冰降温,给她吃药看吊瓶,给她拭擦脸庞,给她送水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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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色如纸,唇瓣苍白。
高烧不止,滴水不进。
他几乎是后悔了昨晚对她做的事情。她晕倒的时候,被段易鸿整个抱起时,他其实大可不必再去把她抢过来,但就看段易鸿抱她的姿势,心里蓦然产生了一种懊恼愤怒之感。
然后,众目睽睽下,他将她从段易鸿身上带走,扬长而去。
人多眼杂,传出去又是怎么一番情景八卦。
他抱起她的时候,才发觉她整个人轻飘飘,一点儿重量都没有,骨骼硌着他的胸腔,她柔软得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只是她身上略微,几近不可察觉地在轻轻发抖。
她身体烫得厉害,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只有她扎起的长发,荡在空中,显示了一点生机。
他急得犹如失孤的野兽,抱着她开车狂飙到县医院。
护士医生都被他的紧张给吓到。
她面容小得如巴掌,身体也娇柔。不说话安静的她格外得让人想有种怜爱保护的冲动。
是自己做错了,他也后悔了。
只希望她的烧能退了,能醒过来。
夜里。
风声欲止,夜色昏沉。安静的病房里,只剩吊瓶滴答滑落的声响。
他坐在她病c前,早调好时间,固定按时地给她翻侧身,给她喂点水。
寂静。
无声。
蝉鸣已过,只剩连绵的秋雨。淅沥萧瑟,格外悲凉。不知道哪里传来了戚戚的萧笛声,数不尽的寂寥,空旷。
他起来,去把病房里的开了一小点的窗户合上,把那凉瑟的风挡在窗外。
然后,回头,看向病c。她依旧是双眸紧合,毫无声息。
半夜。
病房的灯早熄灭,只余病人c前的一盏橙黄低暗的小灯,在缓缓发着余晖。
他侧坐在椅子上,因夜深也逐渐合起了眸子。
病c上的挽歌微微睁了睁眼,她身体好沉,脑袋好晕。挣开眼只是觉得依旧身处昏沉的地方。
没想到,视线一侧,有个人,坐着侧倒在她身旁,闭眸休息。
她依旧视线模糊,不知是谁。
她努力睁着眼,依旧无果。
台灯暖黄色的暗光,缓缓洒在周围,为她心中一种莫名踏实的安全感。
第二天。
路之遥被外面倾盘大雨给吵醒了,手机显示才清晨六点多。他醒来先是去看c上的那个人,视野依旧是那样,他给她掖了掖被子,雨下的大,气温也有点儿降低。
他依旧是出去给她打热水去。
走廊空荡荡,没有人声。
他走在光影交织的从影中,心绪安宁又凄清。
回到病房,他把热水瓶的水倒掉,换上新的开水。窗户微微打开了些,换进来新鲜的雨中气息。
中午的时候。他在走廊,格外有意给施然拨了个电话。
施然在那边又惊又骇。
他问:“你准备签瑰丽的香水广告吗?”
施然有些愣神,诺诺地回复道:“是。”
路之遥回她:“赶紧签了,顾人城导演有部新剧选女主角,我推荐你上。”
那边的施然欣喜若狂:“顾大导演的戏?!?好的,嗯嗯,好,好,我会的……”
合上电话后。
施然又激动又有些犹豫。路总为了让她签那个瑰丽的广告,居然开出条件让她当顾人城大导演的女一号,真是……我这是在做梦吗?天哪。
转念一想,路总对那个乔挽歌,真是……用情至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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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雨依旧没听。瓢泼大雨,仿佛要下个干净。
整个世界笼罩在淅淅沥沥的雨声当中,路之遥的手机短信微信声音震动地响了几次,路之遥看都没有看,直接把手机关机。
从病房外的借阅角取了几本书来看。其中,有本英文版的《傲慢与偏见》,当他读到某段话的时候,恍然一顿,停了下来。
那句话是:
ealloy offixing .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如果一个女人掩饰对自己所爱的男人的感情,她也许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机会。
他嘴上染上苦涩。把这句话换了个性别,又何尝不正确。
窗外雷鸣萧索,风雨大作。
如果一个人掩饰对自己所爱的人的感情,他就失去了得到她的机会。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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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真是不把天上的水流个干净精光,还真不罢休。
这种凉气丛生、雨水不断的天气里,他摆了凳子,一边照顾乔挽歌,一边在看那本《傲慢与偏见》。
偶尔窗玻璃蔓延着晶莹剔透的水光,眨眼功夫,又被雨水浇灌了而去。真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夜里,他把《傲慢与偏见》读完了第二遍。
灯影重重,他卷书而动。
c上的人依旧安静不动。
他心绪蓦然有种悲哀的感觉。当时明月在不在,可否照过彩云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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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挽歌醒了,第一眼是看见身旁坐了个人,正在捧着本书在看,没有察觉她的苏醒。
她睁了眼,视线又模糊到清晰,看清楚了那个人是谁。
他单手拿着书在读,八风不动,衣不带水。
她想继续闭上眼睛去睡,不想见眼前的人。可惜她好几天没吃饭,饿得可怜。只好睁开眼,慢慢地挣着想坐起来。
路之遥放下书:“醒了?”然后去端水。
乔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