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照清假装没有看到他的脸色,只温柔的瞧着阿狸,柔声道:“但是你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徐知府家的下人为什么要跑来这里找你,你,是逃出来的么?”
“不!是他们想打死我!我才逃了出来的!”阿狸摇摇头道。
“谁要打死你?”叶照清听了这话,十分的诧异。
阿狸却忽然将双臂袖子撸起,将裤管也挽高了一些,露出伤痕累累的胳膊与腿来,那上头新伤旧伤纵横交错,看起来十分的狰狞可怖。
这也根本就造不了假。
饶是叶照清再淡定,看到这些伤痕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阿狸!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打成这样?”
慕容慎看到这些伤痕,面上也出现一丝疑虑来,望向阿狸的目光便多了一丝同情。
才这么小的孩子啊!居然就遭受了这么多疾苦!
“我娘是徐知府家的一个奶娘,从我生下来之时便一直呆在那里了,我是与我家少爷一起长大的,不过这位徐公子却因为从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而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整日介不是流连花街柳巷便是聚众赌博,一点正事儿也不干,徐知府总是嫌弃他不成才,每每抓到少爷出去花天酒地便要责打于他。”
终于打开了话匣子,阿狸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而这位少爷被老爷责打以后,便总要找一个人出气,而我,就是那个负责让他出气的人。每次老爷责打他一棍,他便要亲自责打我两棍!“
”我娘看我如此受苦,便去公子面前苦苦哀求,可是许公子却丝毫也不在乎我娘奶大他的恩情,一开始是不耐烦,到后来还亲自伸手推了我娘一把,可怜我娘因为担忧我而摔伤了。我心中不忿,便冲动的去找少爷理论,然后便被他毒打一顿扔了出来。结果就遇见了师傅还有你们。“
叶照清静静的听阿狸说完,对他的身世深感同情,不过,她瞧了他一眼,见少年脸上泪水滚滚,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她好心提醒道:“阿狸,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不回去的话,你娘在徐家可能会不好过?”
“徐知府是注重脸面的人,我娘毕竟是许公子的奶娘,若是连她也被责打,传出去许公子就会落下个忘恩负义的名声,我猜他不会。”阿狸闻言小声道。
“我看不会。”叶照清听了这话,瞧她一眼,摇摇头道:“你刚刚说过,那个许公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他已经推搡过你娘了,并且还让她摔伤,那他又怎么可能还会顾忌这么一点脸面呢?还有,你并没有把实话全都讲出来吧?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想说出来的?”
阿狸没有想到叶照清居然连这个都能猜测到,他不由的一阵愕然,然后低下了头去。
“徐知府家那么多的下人,为什么偏偏只打你一个?这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慕容慎听了这话,上下打量阿狸几眼,调侃道:“而且你并非长着一张欠揍的脸啊?”
“我……”阿狸闻言涨红了脸,深深的垂下头去,一个字也不说。
“这样吧!你不肯说的话,我找人将许公子约出来喝个茶,想必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清楚了。”慕容慎走到桌边坐下来,伸手拿起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道。
听了这话,阿狸的眼中顿时露出一丝惊慌。
慕容慎见状,转头与叶照清交换了一下神情。
这个阿狸,果然在隐瞒什么。
“师傅!”过了好一会儿,阿狸猛然抬头,似乎鼓足了勇气,他走到叶照清面前跪下去,深吸一口气道:“师傅,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什么,而是那件事情,十分的难以启齿……”
叶照清瞧阿狸脸上那一股又羞愤,又怨恨,又伤心的目光,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莫非,那徐知府家的公子,有龙阳之好?”
她原本只是猜测,可是阿狸的脸瞬间就红了,然后深深的埋下头去。
“扑哧!”一声,慕容慎才刚刚喝下去的茶水一下子便喷了出来。
叶照清瞬间便觉得胃里面有些反胃,这个世界的人是怎么了?怎么她走到哪里都会碰见这种事情?死了一个叶玉臻,为什么那个徐公子也是这样?
天哪!
“你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却在这时,慕容慎开口问道。
阿狸闻言抬眸小心翼翼的瞧他一眼,然后答道:“我是被迫的,其实我刚刚撒了谎,我身上这些伤,的确多半是许公子打伤的,但更多的却是徐知府派人责打所致。”
至于徐知府为什么要派人毒打阿狸,叶照清稍稍动一下脑子便明白了。
试问天底下有哪一个当父亲的愿意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喜欢男人?这种事情传出去很丢人的,尤其徐知府还是父母官,还有那么多比他官大的人,为了不让自己沦为笑柄,他必须要将这件事情扼杀在摇篮之中!
而阿狸这个,跟他儿子‘勾搭’在一起的人自然就成了徐知府的眼中钉了,他才不管阿狸是不是被胁迫的,他只要想法子将这个人弄死,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便行了。
名声也保住了,官运也畅通了,何乐而不为?
“原来是这样。”慕容慎听了这话,深深的凝视阿狸一眼,然后道:“幸亏你遇见了我,否则,你的结局还真的是被徐知府家的下人抓回去乱棍打死。”
阿狸闻言浑身一颤,忙重重的磕了好几个头:“阿狸多谢师傅与大人的相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