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散发淡淡霉潮味的卧室中楚韵从噩梦中惊醒坐起。呼吸急促粗重,紧攥着睡衣前襟,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轻抹额上的汗珠,身上黏腻欲去洗手间洗把脸。
一抬头,刚恢复正常节奏的心跳,忽的一窒,差点吓飞了一魂三魄。
倏地拍开床头灯,未安装窗帘的玻璃窗外,夜风拽着一袭白纱跟个游魂似的飘着,分外膈应人。
楚韵来到阳台抬头向上望,夜色浓稠,楼上阳台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十分显眼。
“江锦言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愿不愿意娶我!”
良久没得到想要答案的女人气急败坏的尖叫声,手撑着阳台缓缓起身。
敢情是大半夜以死逼婚呢!这样的闲事楚韵本不想管,怎奈她穷的只剩下这套安生立命的房子。倘若楼上真发生命案,就算出售,也会贬值。
楼上,房门虚掩。
姜美心颤颤巍巍的半蹲在阳台上,无视旁边袁少文的劝说,泪眼婆娑的望着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江锦言,歇斯底里的吼着:“我都不嫌弃你是个瘫子,舔着脸皮要嫁给你,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站在大敞的卧室门前,楚韵扫了眼侧颜清隽,即使受到言语攻击,面上表情没有明显变化的江锦言。轻摇下头,象征性的叩了叩门。
“抱歉,打扰下哈,麻烦你赏月看星星同时,把你的裙摆稍稍撩起来点。大半夜飘在我家窗前,挺瘆人。”
楚韵对着姜美心不好意思的笑着,双手合十放在身前,一副恳求状。
“你是不是眼睛不好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是在跳楼!跳楼!”
话语突然而至,江锦言眉峰轻挑,袁少文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声,惹得姜美心怒的脸红脖子粗,杏眼怒瞪着楚韵。
“跳楼?”楚韵眨巴眨巴满是亮光的星眸,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愠怒的姜美心:“那你跳吧,刚好能让我少个情敌。”
啥?!姜美心一脸错愕。
“我住楼下,没了你的话,我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楚韵理了理微翘的短发,笑的没心没肺,眼巴巴的瞅着姜美心。好似在说跳吧,跳吧,你跳了,江锦言就是我的了。
“你想的美!就你连多看你一眼都不会!”
姜美心本就没准备真跳楼,慢慢坐回阳台上,高抬下巴不屑的睨着不知哪里钻出来的楚韵。
瘦的没有二两肉的脸上,似多年没见过阳光,甚是苍白。颧骨略高,太过消瘦,五官稍显立体,那双黑亮的眼睛大的快要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怪异!特别是套着碎花睡衣,瘦成闪电样的身材,也不嫌硌人,还痴会喜欢上她!
“他看不看我无所谓,我多看他就行。”楚韵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其实我还是很符合当今大众审美的,巴掌脸,大眼睛,尖下巴,肤白细腰大长腿,你说是吧?”
楚韵侧头对着像个雕塑坐在沙发上的江锦言挤下眼睛,希望他配合下。
闻言,江锦言轻掀下眼皮,上下扫了楚韵一眼,波澜不惊的眼中满是嫌弃。
这人怎么回事?!没看出她是在帮他吗?竟然还嫌弃她!就在楚韵准备用眼神给他甩刀子的时候,他从鼻子中哼了声“嗯”,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卧室中的人听到。
看着两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眉目传情”,姜美心气红了眼睛,小声的骂着“狐狸精,不要脸”。
“对男人嘛就要不要脸点儿,我觉得直接下药推到,再拍点那啥照片威胁比你跳楼更管用。嘿嘿,其实我这两天正琢磨着要不要试试。”
楚韵笑的狡黠,姜美心已经上套,下完这剂猛药,她该能回去睡觉了。
“你······”姜美心仿若看到两人翻云覆雨的画面,气的直接从阳台上下来去撕楚韵。
谁知她脚还刚沾到地,手按着胸前,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
额······
楚韵傻眼了,这又是什么幺蛾子?!如果出人命,估计还得牵扯到她。捂了捂脸,就知道不能多管闲事,对着蹲在旁边干着急的袁少文吩咐道:“打120叫急救车,她以前有病史吗?”
袁少文不清楚,只得抬头看向从头至尾都好似置身事外的江锦言。
“有,哮喘。”
“知道她有哮喘,你还让她在阳台上吹那么长时间的风?!”
春天容易花粉过敏,诱发哮喘。楚韵回头瞪了眼依旧闲适的坐在沙发上,面色如常的江锦言。以为四年的时间,她已经练就了铁石心肠,关系不到自己利益的事情,她都可以冷眼旁观。今天才知,旁边还有尊比她还心冷的雕塑。
楚韵从姜美心包中找到药喂下,从客厅桌上拿了把水果刀,半扶着她起身,把婚纱从胸前割到腰间,做着最基本的急救措施。
檀都花园位于市中心,不到十分钟救护车已经赶到。蹲的时间有些长,楚韵起身时脑袋晕乎的慌,急忙扶住门框,稳了会儿。
先前做了噩梦流了不少汗,刚刚又被姜美心吓到冷汗直冒,口干的不行,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的红酒,伸手端了过来。
“那酒······”
“酒怎么了?”楚韵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86年的拉菲,我帮了你解决了麻烦,你不会连一杯酒都舍不得吧。”
楚韵轻砸吧下嘴,放下酒杯,对着江锦言摇了摇手准备离开。
“不是,那酒······”江锦言微蹙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