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再次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傅棅琮,“傅棅琮,我有点饿了。”她想问他身子没好怎么乱跑出来了,赶紧回去休息,可是这些话漫到喉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傅棅琮眸中现出一丝惊喜,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心中一直紧绷的心弦微松,“俏俏,我立马让朱绫端来。”
他的声音转低转柔,好似只要声调上扬,便能震碎了她似的,阿俏朝他粲然一笑。消瘦苍白的小脸,加上嘴角挤出的笑意,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傅棅琮倾身去吻她的脸,额头,双眸,鼻尖,樱唇,随即起身连人带着锦被打横抱起,在桌几旁的软榻上坐了下来。
阿俏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小脸贴在他胸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她的身量本就轻盈,再加上这几日几乎都未进食,傅棅琮心底微微抽痛。
镂空朱漆托盘上只有一碗细粥和汤匙,这碗细粥是朱绫亲自监督熬制成的。王妃中毒,定是身边人所为。
朱绫眼观鼻鼻观心,对房中的一切皆视而不见,放下细粥,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只是,她瞥了一眼,看见自家主子爷先尝了一口。
自家主子爷把王妃看得比自己还重,朱绫心中不是不震惊。她知道很多人口中的恩爱夫妻,夫君并不是只有妻子一个女人。她觉得像王爷和王妃俩人那样就很好,不容任何人的插足。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就不应该做任何会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
朱绫手中托着托盘,身子笔直地立在廊下,等候房中的传唤。按照王妃正常的食量,最起码几十碗细粥。
一身白衣的白峻走到她面前,手指握拳放在唇边低嗽一声,在托盘上放了一只锦匣,“送你的。”
还未等朱绫回过神,白峻身影一闪,早已不见了踪影。黛眉紧拧,她打开锦匣,匣中放了一支粗制滥造的木质发钗,“这是什么东西,能防身?”
朱绫瞄准远处的树木,拈起发钗投射过去。
那棵树微微颤动,落了一堆叶子,枝干上稳稳插着一支木钗,可谓是“入木三分”。
***
阿俏身子虚弱,腹中饥饿,但也只能勉强用些细粥。傅棅琮一勺一勺地喂她,极具耐心,一碗细粥没片刻功夫便见了底。
“再吃一碗?”傅棅琮柔声诱哄着,心疼的情绪溢于言表,简直把她当成了挑食的小孩子。
阿俏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使劲点了点头,“再来十碗。”
傅棅琮闻言面上浮现几分浅浅的笑意,伸手抚平她鬓角乱发,“都依你。”随即吩咐守在外面的朱绫把粥端进房中。
阿俏一连吃了十几碗方罢休,有了几分饱意,身上的力气渐渐回归。
傅棅琮不放心,“真的不用了?”一副生怕她没有吃饱的模样。
阿俏连连摇头,舒服地窝在他胸膛,手指缠绕他落在前胸的发丝,“你要努力地活着,活得比我久,我不喜欢一个人。”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接受,她永远也不想尝到失去的滋味。
傅棅琮闻言不自觉地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低头望着她,眼眸深处的情绪仍在汹涌翻滚,哑声回道,“好。”
阿俏会心一笑。
“启禀王爷,王妃,东平郡主求见。”门口响起朱绫的禀告声。
阿俏窝在傅棅琮怀中一动不动,也未开口。
“不见。”傅棅琮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厉声道。
门口接着响起朱绫的说话声,“爷,东平郡主特地是来求见王妃的。”
阿俏“噗嗤”笑出了声,指着一旁的紫檀玻璃屏风道,“王爷,郡主是来见妾身的,烦请王爷回避回避。”看来东平郡主是有话要对她一个人讲。
傅棅琮脸色黑沉,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转身步入玻璃屏风之后。
阿俏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方开口道,“让郡主进来吧。”
东平郡主一身浅紫色的锦绣罗裙,乌黑的青丝绾了髻,斜斜插着一支镂空雕花水晶簪,面若出水芙蓉,风华天成。即使同为女人,阿俏都忍不住惊叹出声。
美人儿并未向她行礼,盈盈地端坐在锦凳上,神色冰冷地望着她,跟平日温婉的模样判若两人。阿俏丝毫不会感到诧异,如果东平郡主冲上来杀了自己的话。好在,傅棅琮会跑出来救她的。
阿俏在打量东平郡主的同时,东平郡主也在看她,瘦弱的身板,苍白稚嫩的脸,除了吃之外,一无所长。她不明白,傅棅琮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不,连女人都算不上。思及此,东平郡主望向阿俏的眸光弥漫着讽意,“你配不上他。”
东平郡主两条毒蛇般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阿俏以为她会周旋几句,没想到她竟直接说出了口,阿俏微微敛眉,轻笑道,“你长得比我好,身姿比我好,家世也比我好,但是他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对,她不喜欢这个女人,从第一眼开始,一个女人对另一个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的天生敌意。
东平郡主微微一愣,冷声道,“你根本就配不上他,你什么都帮不了他!”
阿俏靠在软枕上,轻笑出声,“他是大锦的寿康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郡主还想让我帮他什么,怎么帮?”
东平郡主的神色瞬间柔和了下去,“不需要你相助,这世间,只有我才能帮得了他。”
阿俏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相助?谋朝篡位?她面上的神色不变,“你们两人之间的事,王爷都告诉我了,事无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