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孩子是最无辜的,大人的错,不应该放在两个孩子稚嫩的肩膀上。
她捂着脸倒在我身上,声音哽咽着:“外公执意要带妈妈到康城来,为此爸爸妈妈一直吵架。我感觉爸爸好像在害怕什么,他不愿意妈妈离开新加坡……后来我才知道,他一早就预料到,如果妈妈到了康城,那么这个家总有一天会分崩离析。”
“所以,这就是你爸爸迫不及待放下公司业务到康城陪你妈妈的原因?”
“是啊,总之他就是不放心。他怕妈妈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怕妈妈再陷进去那可怕的梦魇里。其实小江舅妈你知道当年爸爸为什么被当局限制出境吗,因为十五年前他防卫过当杀死了一个人,然后公司出了点意外,给当局惹了很大麻烦。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公司就一直没周转过来。爸爸也是想借助外公的力量让公司避免破产的命运,只是我没想到,爸爸竟然会变成那样。小江舅妈,你相信我说的话,爸爸并不是坏人,他只是……他只是被心魔缠住了。”
我叹口气:“你爸爸会打你……你们么?”
因为我记得,之前小良跟我提过,谷英杰会打他们。
妞妞抓住我的手臂蓦地收紧:“他不是故意打我们的,小江舅妈,他只是在酗酒的时候会打我们。”
感觉到小姑娘在颤抖,我赶忙抱住她:“好了好了,都过去的事了,咱们不提了,往前看好不好?”
她哇一声哭起来:“小江舅妈,我们不回新加坡,我们要留在这里陪着妈妈。”
盖聂下来的时候妞妞哭得眼睛都肿了,我们劝了半天安慰了半天,她总算平息下来。
后来盖聂亲自给谷英杰的父母去电话,沟通之后双方达成协议,在碧尧的病痊愈之前,两个孩子先跟我们住在康城,半年回去新加坡看望二老一次。
我以为这件事会慢慢淡下去,虽然谷英杰死后,没办法再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郑怀远说得对,这件事不能无休止扩散下去,否则会有更多的人受牵连,会更人心惶惶。
只是唯一的遗憾,迄今为止还没有抓到那个杀手。
可是我还是有强烈的直觉,那个杀手,应该是我认识的人。
或者说,他认识我们这群人里面的某一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又一个大半夜被警察电话惊醒之后,我的神经终于崩溃了。
枯坐到天亮,盖聂的电话终于打通,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我还是被“巩音殊摔倒流产”这个新闻震惊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段时间坏消息太多,或者是跟郑怀远在一起习惯了抽丝剥茧,我总觉得,巩音殊这一次流产,不可能是意外。
一开始进看守所的时候,她是想留住这个孩子的,不是出于对谷英杰的爱,而是想用孩子做护身符。
可是现在,谷英杰死了,而她又转为污点证人,又得到盖聂的保证,她自然是有恃无恐,自然不能留下这个孩子,对她的“完美人生”造成一丁点的“污染”。
电话里盖聂说他跟医生交流几句就回来,要我等他一起吃早点,然后一起带小瓶盖去医院体检。
我故意逗他:“好歹是你的老情人,你就不想陪陪人家?”
“要陪也是回家陪老婆孩子,别的女人有什么好陪的,又不能吃。”
“哎哎哎,盖聂,你一天到晚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他理直气壮:“不可以,我就爱吃你。你有见过习惯了吃肉的人,还能再去吃白菜么?”
反正是说不过他,我索性作罢,叮嘱他开车注意安全。
带小瓶盖体检完,我们就会老宅子陪奶奶他们吃午饭,刚好姜东也带盖子衿回来,于是奶奶又多加了两个菜,嘱咐我到厨房帮忙。
我知道她是有话要交代我,果然进去没几分钟,奶奶就扯开了话题:“巩音殊的事东子告诉我了,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要小心。”
我点点头:“知道,郑怀远提醒过我了。”
提起郑怀远我就突然想起什么来,为什么我跟郑雅然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我也像巩音殊一样,是不是其实我跟郑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只是盖聂在非常时期找来的帮手?
可是我不敢问奶奶,我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
她心里一定有一个关于我身世的秘密,但是她不会说。
所以我也不会问。
或者说,我不敢去打破现在的平衡。
奶奶又问我:“巩音殊不会提什么非分的要求吧?”
“您指的是什么?”
“比方说,要求小聂去陪她,要求搬来跟你们住,要求……反正是各种无理的过分的要求。你可千万别答应,引狼入室的事情,千万别干。不过我看这次之后小聂是拎得清了,我还真怕你委屈。”
我成竹在胸的:“他不敢,我一直拖着没跟他去民政局,就是要观察他一段时间。”
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