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主人——唉,就凭这长相,这性格,主人都不可能不对他特别一些。若这顾生槿也和那个孩子一般心地赤诚也就罢了,若不是,就要想办法了。
元九也算是看着赵抟之长大的了,以前管他叫少爷,后来管他叫主人,是唯一一批知道赵抟之当年事的老人。眼看着他这些年越来越没有人气,也是很心疼的。但心疼却也无法,有了那样的遭遇,赵抟之还会打心底念着谁?也只有已经死去的人,才能让他念着了。
然而,元九想象了一下那孩子还活着的可能性,摇了摇头,如果他还活着,岂不是说连他也抛弃了主人……那主人在这世上,只怕再无可念之人,也再不会对任何人上心了吧。
念及此,元九再琢磨看顾生槿,倒是又宽了点心,不是那个孩子本人,又有几分神似,才好啊。
大夫给顾生槿看诊有片刻了,已经给他把过脉,又看了他小腿上的伤口,问过症状,而今终于站了起来,是心里有数的意思了。圆掌柜便露出一个关切的表情,问道:“是什么毒,可能解得?”
大夫摇摇头,拱手道:“惭愧惭愧,此毒原方复杂,老朽学艺不精,恐怕不能除尽此毒。为今之计,老朽只能先开些清毒-药方试一试,或可延缓毒性,但要根除还得找那种对江湖毒-药有研究的大夫解毒才好。”
顾生槿原就不对这儿的郎中抱有太大希望,因此倒也算不上失落,只是问:“这毒拖久了,会有什么后果?”
大夫道:“任何毒中久了都会出大问题,公子如今中的这种毒老朽虽然叫不出名字,但猜应是麻痹经络的毒性,短期内吃着老朽开的药方可保无虞,久了不但可能于行走有碍,还可能影响公子习武,所以还是要尽快寻到解药或专业的医者才好。”
赵抟之简单地道了谢,盯着大夫开了药方,就让圆掌柜领着人出去抓药了。屋子里一时只剩下顾生槿和赵抟之两个,又有淡淡的尴尬弥漫开来。其实自赵抟之说出那番话,顾生槿就后悔了。他抬眼觑觑赵抟之,低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突然发现你是男的,冲击太大,口不择言,总之……你别在意?”
赵抟之微微偏头,看了顾生槿一眼,轻描淡写回了他一句:“我在意什么。”
顾生槿一时吃不准他到底是真不在意,还是跟自己说的气话。他对赵抟之讨好地笑了笑,正要再说什么,外面小二又领了一个大夫进来。顾生槿也只好按下来,又依样画葫芦地跟大夫说了自己中毒的症状。
大夫前前后后一共来了五个,须知这只是一个小城,能找来五个大夫也已经不易了,有一个还是城外村里扒拉来的有些名声的大夫,但这些大夫说法大致都相同,就是解江湖毒-药这块他们不够专业,不论是下针灸的,做推拿的,还是开药方的,都说不能根除毒性,建议他们找会解毒的江湖医者。
顾生槿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几乎每篇武侠小说都会有一个江湖中人推崇的神医,不管受了啥伤中了啥毒都可以找神医了,因为人家专业根本不是治寻常病症,就是外治跌打内治经络外包解毒啊!
他穿进的这篇武侠小说也不可免俗的有一个神医,没错,就是那个能把沈愉从地府拉回来的神医池嘉木。据顾生槿所知,这个池嘉木也像所有恃才傲物的武侠小说神医一样,给人看病有怪规矩。
凡是去找他看病的人,要么给他提供一个美人欣赏,要么答应帮他做一件事。若是美人,曾经有过一个富家公子为爱妾求医,带了三十个种类不一的美人去找池嘉木,人家神医偏偏看上那个病怏怏爱妾的事。若是做事,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因此会求到池嘉木那里的,都是些实在没办法的伤者和病患。
前前后后的大夫都那样说,赵抟之显然也和顾生槿一样想到了这位神医,他语气平淡地对顾生槿说:“池嘉木也要往赏剑大会而去,想必他会比旁人早些时日到达,我们从水路去杭州找他。”
顾生槿略一想,也知道他为什么会猜池嘉木早到,他一个大夫,赏什么剑,人家赏剑,他赏人,他必定是要提前到的。但即便如此,顾生槿心里也不太自在,他看着一身女装章华不可轻亵的赵抟之,还是很有几分担心他被池嘉木看上了。
便道:“到时池嘉木对我们有要求,选择帮他做事就行了,做不了的话就算了。”
赵抟之瞄了他一眼,似是看出他的想法,又冷淡地补了一句:“你放心,你因我受伤,我会想办法治好你,不会让你留下后患。”
你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才让我担心好吗!
顾生槿感觉,赵抟之似乎有点误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