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几天的大雨,滹沱河水量剧增,天上的月亮啊、星儿啊,照射在河面上,忽明忽暗、斑斑驳驳,光影闪烁之间,有一种美得让人心醉的梦幻美。
空气清新、湿润,里面夹杂着泥土的芳香、草木的芳香,用鼻子嗅一嗅的话,心神具醉!
可惜,率领骑三连奔袭滹沱河铁路大桥的武鹏没有那种雅兴。他也用鼻子嗅了,但嗅的不是空气的清新、芳香,而是嗅远处平汉铁路上隐隐约约飘来的煤炭味、钢铁摩擦产生的那种铁香味!
自从扛着梭镖当红军以来,武鹏觉得跟着萧四明打仗是最过瘾的。原因很简单,每一次都是攻敌之不防,伤亡小、战果大,打的过瘾!
这不,武鹏骑在马上,身子伏在马背上,带着三连朝滹沱河铁路大桥悄然摸去的时候,心里还在想,小鬼子做梦都想不到老子会来炸桥,说不定他们已经躲在工事里睡着了!
这可不是武鹏瞎想,事实上,日军铁路守备部队都是那做派。白天的时候,碉堡里、工事里只留几个哨兵值班,晚上为了防备敌袭,才会上阵地。躲在工事里睡觉,是再正常不过了。
象滹沱河铁路大桥这样的重要目标,因为距离石家庄太近,属于日军重点防守部位,敌后的游击武装不可能摸到这里来,自从日军攻占石家庄之后,这里就是风平浪静、高枕无忧的,小鬼子守备部队自然也就比较麻痹了。
实际上,日军在石家庄周围的据点很多,是有严密的防线的。骑兵营偷越德石公路后,一路绕着日伪军据点走,摸到距离铁路大桥只有10远的滹沱河边隐蔽了起来,这才躲过了日伪军的视线。
灯下黑,这绝壁是千真万确的灯下黑。
雨后的土地,柔软而有弹性,战马以碎步态势行军,马蹄竟然不发出声音,更不会激起尘土飞扬了!
走着走着,夜色中,滹沱河公路大桥的身影出现了。
武鹏的任务是炸毁滹沱河铁路大桥,炸毁滹沱河公路桥的任务是二营的,刘兆明率领的一营承担的是打援任务,就是阻击石家庄之敌向滹沱河方向增援。
武鹏一拨马头,带着三连绕向了公路桥南端,静悄悄地穿过公路,继续西进,向滹沱河铁路大桥摸去。
滹沱河铁路大桥的身形朦朦胧胧地出现了,而且越来越清晰。
目测距离桥头只有不到二里地了,武鹏在战马上直起了身子,挥了下手,骑三连全部下马,留下一个班看守战马,执行警戒,武鹏带着其余战士,扛着拆开了的九二步兵炮,顺着河边,向滹沱河大桥摸去。
抗战时日军的编制谁也搞不清楚!
明面上,现在日军出现在华北战场的部队编制就那几种,师团、独立混成旅团、混成旅团、铁道联队、铁道独立大队,象铁道独立大队,在战史上就查不到,往往以部队长官的名字,称为某某部队。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中国人不知道其番号的部队,承担着地方守备任务,一样干的是杀人放火的勾当,但在日军公开的资料中却找不到。
举两个例子就能说明问题:一个是日军的华北驻屯军混成旅团,对外宣称是旅团规模,实际上这支部队的兵力远远超过旅团编制,有专家研究后发现,这支部队的兵力应该有15000人左右,这与他们后来就地扩编为第二十七师团的情况符合。另一个是今年在石家庄北面正定境内发现的日军第十六师团补充队的相关资料、物证,都证明第十六师团补充队长期驻防正定,隐蔽番号,默默无闻。可是查遍战史,根本就找不到第十六师团曾经驻兵正定的记载,连日军的档案中都不显示。
石家庄周围的赵县县城、栾城县城、藁城县城等,都驻扎有日军的守备部队,这些部队从资料上查找的话,根本就查不出他们到底属于哪一支部队。因为日军第一军序列里就那几个师团和独立混成旅团,军直属部队里也没有这样的守备部队,但他们又真实地存在着,端着枪、拖着炮,和活动在这一带的八路军、敌后游杂武装作战,战斗力还很强!
小鬼子人小鬼大,搞的鬼名堂多了去了,他们的底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驻守滹沱河铁路大桥、公路大桥的小鬼子,就是属于这种性质的守备部队,既不属于第20师团、108师团、109师团和独立混成第三、第四旅团,也不属于日军的铁道第二联队,是一个八路军不掌握的独立作战单位。很可能是日军石家庄警备司令部下面的部队。
由于津浦路上正在鏖兵,平汉路路上的日伪军早就接到了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第一军司令部的命令,警觉性很高。
武鹏他们摸到滹沱河大桥400米处时,就发现大桥南端的两个鬼子哨兵端着步枪站的笔直笔直的,正警惕地四下瞭望。
大桥南端有鬼子哨兵,不用说,大桥北端也有鬼子哨兵!
铁路桥头东西两侧,各有三个碉堡,均呈品字形分布。碉堡里倒是黑洞洞的,悄无声息,可能里面的小鬼子真的睡着了。
武鹏正在观察的时候,远远地就闪过了一道灯光,接着就隐隐约约有列车声音传来。
武鹏打了个手势,战士们全都卧倒在地,隐蔽身形。
时间不长,从正定方向开过来一列日军的铁路巡道车,也就铁甲车,到滹沱河大桥上时,停了下来,车上的机枪哒哒哒、咯咯咯怪叫着,来了一通火力侦察。
有两个战士发出了两声低低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