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周围,并没有人能帮他。吃痛捂着脸,苑淮南在无助的同时又有点庆幸,还好没人看见他被欺负的窘迫样子。
在这寂寞的夜里,他的皇家气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气急攻心,一时竟忘了来找她的目的,苑淮南嘴巴一扁“嗯哼嗯哼”地就要委屈地哭起来。
见那红了的眼眶,苑九思突然有些心慌。今日是除夕,若自己真把他惹哭了铁定讨不到好果子吃。
苑淮南脾性与她有几分相像,吃硬不吃软。
既然事情都失控了,不如索性赌一把。
苑九思镇定下来,倚在栏边气定神闲地拍拍巴掌,冲他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在五弟身上可真一点都不合用。如此矜娇的千金之躯,碰一下就哭了碎了,哪适合征战沙场?刀剑无眼,父皇还真是为五弟想得周全。皇弟切要保重身体,别浪费父皇一片苦心啊!”
苑淮南先是懵然,听清她话里的讽刺后就越想越气,可话糙理又不糙。
最终,在苑九思隐含期望地眼神下,他还是硬生生地把眶里的泪憋了回去。心道不能叫她得逞。
见他确实没再有要崩溃的意思,苑九思暗松一口气。
幸好苑淮南比较嫩,没识破她龌龊的小心思。
忍耐好一会儿,苑淮南才握着拳头抬起头来。他眼睛被泪浸过,在朦胧灯火下显得亮晶晶的。
深吸一口气,苑淮南才咬着唇道:“我找皇姐其实正是为这事,父皇母妃一直未松口让我习武,连太子哥哥也不愿教我。”
他神情十分真实可怜,末了还很诚恳地补了一句:“若皇姐肯帮我这个忙,我自会对皇姐的事守口如瓶。”
·
苑九思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会答应苑淮南的要求。
明明她都是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
殿考之日。朝云殿。
日后刚出,几架奢华的缎面轿子就陆续地一荡一荡地荡来。
一顶绣蔷薇牡丹的玫色轿子落下后,跟着一旁的花笺赶忙上前搀扶。苑九思搭着他的手慢步步出撵架,她面带浅浅微笑,似对殿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日她特意穿了一件簇新的樱粉袍子,颜色娇俏。衣裳稍嫌宽松,便纤腰束带,体态十分fēng_liú。她的对襟褂子上用蔚蓝与银色丝线别出心裁地绣了几个祥云荷包,若不看仔细,只以为是衣裳上的绣花。
迤迤然摆着身段向朝云殿走去。梯级层层,苑九思走得步步优雅。
只有搀着她的花笺才晓得,她手里其实已出了层薄汗。
偷瞟了眼花笺,苑九思压低声音和她讲话:“你说,本公主现在若是不慎崴了脚父皇会不会......”说着她悄悄递过去一个你我皆懂的眼神。
不知为何,今晨一起来她就觉着两只眼皮子跳得厉害。感觉真是不大好,所以时时刻刻都在琢磨着打退堂鼓。
花笺很为难,怕稍一松口她就真退了,咽两口唾沫她壮着胆子,期期艾艾地道:“奴婢嘴巴笨,讲句实话,公主千万莫要生气。”
轻哼一声,苑九思皮笑肉不笑,“在你眼中本公主就是那番小心眼儿的人?嗯?”
花笺差一点就想点头。
“那奴婢就直说了,奴婢以为,以为公主就算崴了脚也逃不过......毕竟崴的是脚......不是崴了脑子......”说着说着她就觉得气压十分低,以为苑九思不高兴自己说的话,她渐渐噤声。
突然,苑九思停下脚步,她也连跟着顿足。
花笺想定又是自己说得不中听,惹她不满了,心头忐忑等着她骂回来出气。
本已做好挨骂的准备,可等过须臾,也没等到苑九思斥责。实在没按捺住,她小心去看苑九思,才发现后者根本没搭理她。
她的目光顺着苑九思眯细的桃花眼看去。
只见朝云殿堂中。
清清朗朗,风度翩翩,惨绿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