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五官都错位了——
怎么会这样!
寒厉和扎缪究竟隐瞒了她什么?到底是什么?
“别再看了,我带你出去。”他几乎是用气音讲道。
他死都不想让她看到他的丑陋容颜,却偏生还是被她给看见了。他不想吓到她,更不想看到她流露出惊愕痛惜的表情。那样,他会更加讨厌自己,嫌弃自己已经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她曾经也见过面目疮痍的自己,可她完全都不露惧色,反而信誓旦旦地将他治好了。他那副刀痕交错的脸,是她治好的,所以他珍惜无比,任何人触碰到他的颜面下场都是死。
可如今,他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得了这层皮。
他恨,万分恨。
那天,他们用尽了全身力气,奋力厮杀突围,终于重见天日。
但是,没过几天,他们还是栽倒了那个组织的手里。
因为她体内的药物发作了,只要她一死,就可以成为唯一的母蛊之源,一具高级的行尸走肉。她将丧失所有理智,变成一个最可怕的杀人机器。她会忘记所有,忘记她曾经所珍惜的人,以及爱她之人。
扎缪为了保护她,废了半条命,无感丧失,之后她在一阵阵悲鸣中彻底崩溃。
她是天煞孤星吗?
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这些苦,她都几乎尝了个遍。
呵呵。
这回,她要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和所有伤害过她身边的人付出代价。
……
……
在她变得已不像自己的时候,身体像被抽空般,永久停格。
后来,扎缪不知道暗中进行了什么操作,她的身体竟然复原了。
再然后,那个组织以被扎缪所掌控。
……
逆转来得太快,快到她无法呼吸。
直到他们再次正面相见的时,早已物是人非。
他是扎缪,却不是扎缪。
他戴着黑色头罩,周边的气势可以冰冷世间万物。
她在他面前黯然失色道:“这一切起因都是因为我。”
她误会了身边对她最好的人,也伤害了所有对她好的人。
迷惑的人是她,心盲的人也是她,是她傻,是她任性,是她罪该万死,她从诞生到这个世上起,就诅咒了所有人。
这份诅咒,已经衍生到了自己的后代上。
她前生究竟遭了什么罪,让世间所有人无法忍受的痛苦,都夹杂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因为她的思想偏颇,害苦了她最好的团队。
什么九大势力,什么网络组织,这些通通都不应该出现。
“对不起,扎缪,对不起……”她说了无数遍对不起。
黑色头罩里面的面容,仍旧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好像所有的感情都被剥夺了似的。
可是,她绝望的泪水,似乎唤回了他最后残存的一点意念。
他眼睛动了动,便慢慢将她扶起,淡淡道:“这些最负面的想法,已经吞噬你自我了。”
在他的记忆中,凌珖是个自信乐观,迎风不惧,永远如同朝阳一样滋润万物的存在,光是在旁边看着她,自己就会莫名萌发再次努力的念头,无论遇到了怎样的悲痛,都可以重新振作起来。
这才是她最美丽的光环。
可她终究是人,也是俗物,哪怕是天使,也有被折断翅膀的时候,如同她,也会因为一些事而让她永远丧失人格,永远这样带着忏悔,带着不该有的内疚、自责,一身背负着本没有的罪恶苟延残喘下去。
组织的药物,已将她逼到了极限。
而他,也再也没了人类的感情。
他的感情,已被封上了很厚的一层透明屏障,他奋力敲打,却徒劳无货,只能永远眼睁睁看着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却就只能永远的看着,也会永远不会再得到。
“既然如此,那就选择忘记悲痛吧。”
之后,她脑海中,只能存在六十秒的记忆。
因为她每待一秒,就会想起最悲哀的一桩事,既然如此,还不如永远忘却。让空白,代替平安;让短暂,代替快乐。
但她执念太深,她脑海中始终回荡着一切错不在他们,而是自己,可她却想不起这起关键了。
随着时间的推磨,他将再也不能成为最初的雨缪。
而扎缪,也早就成为了历史。
这世上,再无雨缪,也再无扎缪。
他只是一个主宰着黑暗世界的无名之人。
而他的任务,就是替那个组织将他们的野心传承下去。
好在,生前小珖最爱的行业就是科研,而他所控制的组织,就是科研组织。
他将收纳世间无数负面黑暗的鬼才,来创建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
“拜托,不要让我忘记这些,不要——”在梦境反复挣扎中,她一下子从白色病床上坐起,冷汗遍布了全身,她喘着大气,脑海中还迟迟挥不去那个纷乱的世界,还有那曾掌控了自己无数个梦境的血污。
寒厉的死状,成了她永久的心病。
扎缪的扭曲,也成了她死也不愿忘怀的执念。
尽管如此,还存在着很多她所不知道的谜题,这些问题,也就只有扎缪一个人知道了。
梦境混乱而又可怕,她在意识中,似乎朦朦胧胧的想起了许多的前尘往事。
她想好好痛哭一场,却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眼泪也流不出。
她的泪腺,早已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