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树用大了力,握着手里的大手,可那里的温度在渐渐散去。
他用力的,坚定的,不忍的,不想放开。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眼前的人。可自己冰凉的手吸取的是他身上的温度。
他不查,只是紧握。
“孩子,日后好好保重。有空闲回来看看你母亲。”
这是在交代后事吗?
这是在做最后的叮咛!
“父亲……”
眸中的泪水打转,逼迫脆弱的眼眸。
江玉树,不可以,你不可以哭。
你是不能哭的。
不能哭!不可以!不可以!
你怎么可以哭呢?
“父亲……”
江天远慈爱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孩子,唤我一声‘爹’,可好?”
爹?!
他眼眸微红,硬生生逼回了泪水,肩膀剧烈的抖动着,气息起伏。嘴微张,却突然发不出一个有力的字。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滞起来,用苍凉空寂来填满无语无力回应的空隙。
慈爱的人,低了低头,眼皮耷拉,他似是预感到自己听不到了,可他还是在期待。这么久了,只为了一个字
——“爹”。
“爹!”他竭力发声,声音沙哑,没了清雅,散了剔透。
他抬头,眼睛微眯,等了这么久,只为一个字,此生圆满。
榻上的人得到了最想要的话,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本着清醒吩咐。“玉儿你和玉芝出去,我与你母亲有话说。”
两人不明,面面相看,犹豫要不要出去。
“去吧!”他适当开口。
人影晃动,气息消退。
“咳!……咳!”又一朵妖异红花盛开,他胸口的衣襟慢慢被染红,那是生命流逝之像。
“意儿~”他轻唤。
江秋氏吃惊,这么多年,他不曾唤她小字,不曾。走过了风风雨雨,生活的激情澎湃,到如今只余下平平淡淡。
再唤小字,旧梦前缘,似飞花般袭来。本是重温旧梦的时候,现今竟是生命别离时刻。
“——夫君~”
江天远无比郑重:“待我离去,把玉箫给他。”
江秋氏吃惊,诧异,“夫君,这……”
“给他吧!抚国公府不是他的家啊。”抚国公府不是他的家,不是他的家呀……
江秋氏不定,抬眼对进眼前人灰败的眸子,勉力笑着回应,“妾身知道,夫君放心。”
江天远温雅一笑,文人儒雅fēng_liú。
“意儿~”他伸手,修长有力,俊逸的姿态。
江秋氏凝定片刻,仿若那年烟雨桥头,她与他邂逅。
他也是这般伸手,她羞涩的避开。
如今,再伸手,是相邀,也是最后的眷念。
她伸手,对握,触手冰凉。她拥他入怀。
“意箜,我……睡一会儿……”
她眼眸迷蒙,哽咽抽泣,“好。”
冰凉的手慢慢脱离温暖,大手不再包裹纤细的娇柔。
手,滑落!
人,静走。
“夫君!!”撕心裂肺,凄艳哀厉。
屋外两人听声,破门而入。
——刹那,寂静,沉默。
风亦感伤,人亦彷徨。
“咚!”的一声,两人直直跪下。
江秋氏泪如雨下,血泪蜿蜒。
***
皇宫——展凰殿
“你说什么?江天远没了。”莫凌儿尖细的声音充斥殿内。
莫奇躬身:“今个上午殁(;乐-疯了,江天远一死,抚国公府内乱,江玉树无缘朝堂。皇上没有发话爵位传给谁,以江曲氏的野心,只怕要狠争到底。抚国公府越乱越好,赵毅风只忙着处理江玉树娘家事,何来心思朝堂。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帮她啊!
“哈哈~~~,连老天都帮我,她顾艳梅有着皇后位分又如何?家大势大,又如何?她儿子娶了男人,子嗣都是艰难,最重要的是,没有一个帝王是娶男妻的。这可是举国笑柄。赵毅风,你果真是好命格啊!”
莫凌儿在自己殿中,不管不顾,笑的尖细。
宫人听着尖细的话,低头不语,紧看脚尖。
莫奇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娘娘,接下来如何做?”
女子收回笑声,利落一句。“添火!”
“呃?”莫奇不明。
“给哥哥传信,查赵毅风,添一把火!”
“是!”
“等等,你把库房里的《治国通要》给二皇子送去,他进修需要。”
女子宠溺,柔声吩咐。
莫奇应声,躬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