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城主定下的法例,此人在锡兰城杀了人,就必须以命偿命,就算你是林家的大小姐,也不得违背。”
那被林知梦称作尹月的女子,面带嘲讽,显然就算林知梦真的是在说笑,她亦会这般作答。
林知梦看着她,默默摇了摇头,便向就在身前没几步的玉惊鸿走去。
这位玉副队长其实早就听见后面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他对林知梦所说的话并不在意,只当是两人仍在暗中较劲。
自己的下属尹月和林知梦同是锡兰的天之骄子,林知梦年纪轻轻就位列二品,但尹月实际上比林知梦更早晋升二品,只可惜以尹月的出身,不可能拜入像三公主这般的大人物门下。
两人从小结识,一直在互相竞争,这次林知梦从三公主那回来,又很快传来她在此次军营武试中被一名昊山剑院弟子击败的消息,落了颜面,尹月听说后就对白夜一直好奇得紧。
这次白夜在城中犯了事,尹月早就想出手与白夜比划一番,若不是林知梦突然出现在昊山下院大门口,他示意让尹月去应付她,怕是场中白夜的处境只会更难看几分。
“玉副队长,”林知梦撇下尹月,来到玉惊鸿身边唤道。
“林大小姐,此地已归执法队所管,你若是没别的事,还是尽快请回吧,”玉惊鸿眨了眨,继续将目光放在前面正招架射来暗器的白夜身上,缓缓开口说道。
“我正是为里面那人而来,”林知梦像是没听懂他的话,口齿清晰道。
“唉呀,里面那人可是执法队要抓的命犯,莫非林大小姐认识?”
孰料林知梦刚装完傻,玉惊鸿便是将计就计地惊呼道,仿佛从未知道过白夜的身份,更不知道白夜与林知梦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
林知梦咬着下唇不发一言,她早知道眼前的人有多么难缠,在整个锡兰的江湖上,都将这位平日里举止滑头轻佻的男人叫作“白面狐狸”,意指此人狡猾多疑,心思难猜。
有人一旦得罪了他,除非一夜遁逃到其他几州之地,否则这位长着白狐脸儿的男人,会将得罪他的人第二天就绑到闹市大街上,笑吟吟地命人用把刮骨刀将那人剐得七零八碎。
但她此番前来,本就没打算用言语说服玉惊鸿,她恢复伤势后,得知白夜在锡兰城的消息,千赶万赶来到锡兰城,为的就是堵上白夜的嘴,深怕这位只是参加一次军营武试就洞悉了她计划一角的男人,将所知的一切告诉城主徐晓龙身边的人,尤其是在赶来途中知道昊山剑院有人想要对白夜下手。
那些蠢货,包括赵家、黄家的人,以为白夜当初在军营武试上真的是没有后手就自愿进了大牢,难道以为白夜真是指望他们来保住自己性命?
只有服下宝药从重伤中苏醒过来的她,在病床上抚摸着胸腹之间那道留下的狭长伤疤,才明白白夜的心计有多深。
这样的人,在校场上被她左手刀险些送命的情境下,竟还能准确留了手,没有将断剑刺进她的要害。
她林知梦之所以还活着,不是因为及时服下了三公主留给她的救命宝药,而是当初白夜本就留了她一命……
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会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任凭哥哥派人过来告知她,为她已向白夜报了仇,惩罚白夜三百下鞭刑,便是再铁打的人,在受刑后都活不了多久。
但那可是能够处心积虑,在武试中一步步逼她下场,甚至有胆量重伤她的人,她不会相信白夜就这般简单死去,果然等她到了锡兰城后,闻讯赶到昊山下院时,只见到场中人头滚滚,却都是那人的剑下死人,有关他不久于人世,身负重伤的消息在现实前统统都烟消云散。
这样的人物,虽然她在此刻深深担心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道出那场军营武试背后的风波,可看他此刻的样子,竟还打着更深层次的盘算,那么便让她再领教一番,看这次有备而来的她,会胜还是会再负一场?
她深深吸了口气,从怀里黑色衣袍内取出一份黄皮纸绢,向玉惊鸿道:“里面那人,是三公主钦定要收入府中的人,执法队若是再不收手,那不知到时候让徐城主怎么向三公主交待?”
她说完,抖了一下黄皮纸绢,那纸绢一滚,顷刻间在玉惊鸿面前展开来,里面白纸黑字写着和林知梦一个意思的旨意,只是在同意纳入府中栽培的人名,是用毛笔刚写上的大字,墨迹未干,像是刚写好不久的样子,在文书最后,盖着皇室的红印章,里面印着三公主的名字——“胤甄”。
毫无疑问,这是三公主赐给林知梦的谕旨,这也是当朝各皇子皇女开府建牙被皇帝赐予的权力,有权凭一纸黄绢,从民间征调看中的人才,被选中之人,可谓是一步登天。
“是真的谕旨,队长,”两人身后的尹月上前一步,取走林知梦手上的黄皮纸绢,仔细辨认了一番,才面色不虞地抬头说道。
玉惊鸿根本没将眼睛再往那张黄绢看上一眼,只是死死盯着林知梦,像是想看透眼前这位女子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还有里面那位白夜,何德何能被林知梦作主收入三公主府中,就此从一江湖小子,步入皇庭,披了官身!
他的左手束拳,高高举起,最后停顿了半刻才用力挥下,尹月见状,两指抵在唇间,吹出一声口哨,里面飞射不断的银针骤停,持双矛的大汉、握双刀的冷漠男子、用一副黝黑机关手仍对着白夜的人,在惊愕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