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佳音见他这般的慎重其事,不禁收起心底的戏溺,沉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心里却已经将这人的所言所行,和她老子今日的奇怪举措揉在了一起思量,暗道一句不好,“我就说有事吧?到底还是让我给料中了!”
大战在即,心上人也会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沐凌铉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这次,他再不是一个人,可以无牵无挂,勇往直前,没有一点顾忌的冲锋杀敌。
人家沐世子可也是有牵挂的人了!
先不说心尖子上摆着的蓝佳音,就是蓝大夫人,胡家姑嫂,又有哪一个是能不操心的?
因此,往日的轻松随意不见,沐凌铉就站在原处,三言两语,尽量捡要紧的地方说,好歹算是给蓝佳音透了个底儿。
蓝佳音认真的听着,心里不由是大骇,“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看看,马贼真的就要来了,这回可不是小打小闹,是十足十的大阵仗!”
要说她前世里,后宅的阴谋诡计经的多了去了,手底下也不是没见过真章,可这种真刀真枪,杀人见血的场面可真是从没见过。
她们一家被流放的地方,一开始就在石绒县,那里三面都是山,就算是戎狄犯边,也甚少会抢到山里去。
而后面嫁了人,更是住进了平京城,整个西地的中心重地,就算年年冬里的战火烧的再烈,可也从没打到平京来。
没想到,重活一次,这都还不到一年呢,便要面临如此剑拔弩张的战场局面,蓝佳音咽了口口水,定了定神。
开口向沐凌铉提了个要求,“匕首我留下,你再给我弄张弓,再多来点箭,我跟着珊表姐练过射靶,准头还行。”
沐凌铉一愣,脱口问,“你能开几石的弓?”
“一石。”这话刚要脱口而出,蓝佳音突又想到现在这幅小身板,真没怎么锻炼过,小胳膊着实没太大劲,连忙改口,“嗯,就是平日里练习的那种弓箭。”
沐凌铉挠了挠头,“我这几天也私底下看了看,弓大多都是一石的硬弓,练习的那种,还真没有见过。”
这可不是京城,也不是家中,能带出来的全是弓马娴熟的老手,怎么可能带着练习的弓箭呢?
可一看到蓝佳音那毫不掩饰,大为失望的神色,沐凌铉的心里就是一阵猛跳,‘没有’这两字压根就说不出口来。
脱口道:“没有也不妨事,我可以连夜给你做一张,我以前跟师傅学过,我会做,保证给你做个好的。”
蓝佳音闻言,感动之余,不禁噗哧一笑,“少来,当我不知道呢?”
“做一张弓至少也得二十天的功夫,工序不到,那弓弦根本就不耐用。”
沐凌铉见小丫头笑颜如花,比那明亮的烛光还要暖人心,不由也咧开嘴笑了,“我是打算用一石的给你改一个,弓弦不就是现成的?”
“你只管放心,明日上马车,定能见到成品。”
蓝佳音想了想,摇头道:“还是算了吧,你明日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大敌当前,一晚不睡怎么成?”
沐凌铉一听这话,但觉五脏六腑都是暖洋洋的,就像是喝了美酒一般的舒坦。
这么些年了,每每出征,唯有娘亲不厌其烦的关心,父亲从来都是板着脸布置任务,旁的话却是绝不不多说一个字的。
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丫头,是位这般为人着想的好女子,宁愿自己的保障少一点,也要让自己养精蓄锐。
咱们口舌伶俐的沐世子,登时激动的都有点结巴了,“我......能行的。”
“不会耽搁......”
“总之,你自己也要小心。”
“......一定别大意,记住......”
不知不觉,这位自以为脸皮不薄的人,脸都红了。
真心想要上前,将心上人抱上一抱,可一看蓝佳音澄净如水的双眸,那样信任的看着自己,他就丧失了将想法付诸于行动的勇气。
沐凌铉见识的再多,本身再怎么有本事,厉害,可眼下,也只是一位十六岁,情犊初开的毛头小伙子。
对着心上人患得患失,也是很正常的。
“我的小丫头还小呢,她才十三岁,还是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我越是爱她,便越是要尊重她才对,若是轻薄相待,那还算是个人吗?”
“要整日里只惦记着占她的便宜,我根本就不配爱她好不好?”他在心底深处,严厉的警告着自己。
可越是克制,本属于年轻男子的冲动就越是明显,就见沐凌铉的拳头是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再握紧,心里挣扎的厉害。
几番斗争下来,竟是觉得有些站不住,他暗恨自己真是没出息,粘粘糊糊不说,还拿得起放不下,真是丢人!
那还能再面对蓝佳音?
干脆扭身蹦出了窗子,连个再见都没说,就那么诡异的消失在眼前......
蓝佳音心中一突,快步追到窗口,却已是看不见人影了,只能对着满天星辰,轻声呢喃道:“你也要小心啊。”
“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千万别绷开了,知道么?”
其实沐凌铉心里的纠结,她也看的出来,知道这个年轻的少年,想要做什么。
可到底,沐凌铉还是选择了尊重自己,惶然离去,这份艰难的隐忍,意外的,获得了蓝佳音大大的好感,她千回百转之下,忍不住轻叹,“就让一切随心,好不好......”
蓝佳音那里能知道,自己心中无限牵挂的人儿,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