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当即就跪下了,连连磕头,但却什么话都不说。
她知道主子刚才和薛妈妈较过劲,心里堵着呢,那里能再给自家大奶奶添火?
自然是什么都不能说。
她们主仆俩这般,一边站着的巧珠,有点发急,忍不住看向门口的楠木雕花锦绣百花大屏风,暗想,“薛妈妈,你再不来,好事就要变坏事儿喽!”
薛如兰见明珠犟着不说,伸手瞧了瞧手上新染的指甲,淡淡的说,“你这是让我请奶嬷嬷回来问你吗?”
明珠闻言身上轻颤,薛如兰对她另眼看待,全因为明珠是自己奶嬷嬷认下的干女儿,而宋嬷嬷的身体不好,薛如兰不忍她劳累,只让在屋里休息,其实也算是荣养了,只不过是没出府罢了。
明珠想到昨晚上,自家干娘才咳嗽了半夜,那里还忍心再劳动老人家?
后槽牙咬了又咬,这才深吸了两口气,哽咽着对薛如兰说,“是薛妈妈,她早间拉着翠珠不放,说是要向您求亲,将翠珠许给她娘家侄儿呢。”
“放她*娘*的*屁!”薛如兰登时被气了个倒仰,怒不可遏的连拍了三四下案几,犹不解恨,愣是伸手把案几上的茶盏,果碟,拿起来狠狠的砸了一地!
巧珠被唬得不轻,没料想巧不巧的,就瞧见明珠腰上拴着的那一串黄铜钥匙,这东西以前在宋嬷嬷的腰上,现在老婆子撑不住倒下了,却没想到大奶奶偏心的厉害,又把大权交给了明珠来管。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明珠,万分恼火的嗔道:“妹妹实在鲁莽,没瞧见大奶奶已经被气的不轻,才吃的药,你当是顽的吗?”
“不想法子宽心劝解也就算了,竟然还火上浇油起来,你是何居心?莫不是想气死大奶奶么?”
明珠越发心急,连连磕头认错,“是婢子心急了,奶奶您恕罪莫怪。”
明珠和翠珠都是六岁便在薛如兰跟前,打从三等小丫头做到一等大丫鬟的人,姐妹之间情谊深厚,眼见最要好的妹妹,要被迫嫁给一个长相凶恶,最爱打老婆的杀猪汉,她那里还坐得住?
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不管,眼看着翠珠去给那恶人做续弦,等下次再见,就是去给好姐妹灵前上香么?
明珠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做不到这样冷酷无情。
薛如兰正是明白她这一点,所以气也是气罪魁祸首为老不尊,并没有迁怒为翠珠求情的明珠。
“自己身边的人要是护不住,以后谁还肯真心信服我?”想到这里,薛如兰知道翠珠一定得保,否则,自己保不齐就真的要众叛亲离了!
她往前一步,伸手拉了明珠起来,用帕子帮着人擦了脸,一字一顿的说,“我身边的丫鬟,自然是我说了算的,要是连你们姐妹都护不住,那我还能做成什么事儿?”
“你去告诉翠珠,让她想办法找到沐仁的行踪,这次我们要抢在那老虔婆前头,才好让她在大哥跟前,大大的吃个瓜落!”
巧珠听到这里,大热天里,偏觉到了几分阴冷,她心里有鬼,心虚的很,暂时也顾不得给明珠垫黑砖了。
明珠听完主子的话,激动得不轻,到底还是又给薛如兰磕了个头,这才赶紧起来去找翠珠,生恐慢了一步,功劳便要被那恶婆子抢了去。
“大奶奶,有句话,婢子不知当讲不当讲?”巧珠目送明珠离去,斟酌着问了句。
薛如兰接连动了两次怒,只觉得腿都有些发软,闻言勉强笑了笑,说,“你是四个大丫鬟里,最机智多谋的一个,说是我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巧珠一听这话,低垂的双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愧疚,但还是轻声说,“大奶奶,婢子觉得,眼下就算走了这个薛妈妈,也还会再来第二个薛妈妈,甚至要是大舅爷恼了,再送来一位年轻标志的薛姨娘,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这话端的直直戳中薛如兰的心口,她忿忿的捶了下案几,气愤不已的言道:“哼,这我如何不知?”
“再说了,我大哥他又不是没这样干过,当初我生齐哥儿,他颠颠的就送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来,要不是那狐狸精命浅福薄,得急病去了,现在,咱们怕是更要看人脸色呢。”
瞧着巧珠那一脸无比纠结的神色,薛如兰轻叹道:“你放心,我心有数,这次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大哥那边的确不好欺哄,可我这里也不是软柿子,任谁想捏就能捏的。”
巧珠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薛妈妈是不会被处置的,不禁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人也显得精神不少。
还出门唤了小丫鬟,让她们进屋把一地的碎片收拾干净,临了给一人塞了五十个大钱,小声嘱咐,“有人问起,就说是地上有水,有人脚滑撞到了案几弄碎的,知道么?”
薛如兰这边跟薛妈妈置气发怒,还砸了一屋子瓷器的消息,不多会儿的功夫,就传进芸妈妈的耳朵里了。
心中不觉有些欢喜,“难不成小姐说的是对的?”
“大奶奶真的是无奈为之?”
想了想,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沐冰彤,果然,闷闷不乐的小丫头,瞬间眼睛就亮了。
但还是嘱咐芸妈妈,“那位到底是娘身边的心腹,咱们也是好容易才跟她结了善缘的,往后,还是小心着些,一旦折损了,咱们可真就成了睁眼瞎了。”
芸妈妈点头应了,笑道:“奴婢知道,人家对咱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