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予归的回答,王达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点了点头。
不愧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行事有度,可以让他心安。
亦将看到王达的表情,脸色有些挣扎。他咬了咬嘴唇,瞄了萧予归的侧脸一眼,拳头不由得握紧,但是又很快松了开来。
“先生容禀。”他搭下眼皮,双手作揖。“若先生顾念已有高徒在前,不愿另收弟子,将愿拜先生为师祖。只愿先生收留亦将于左右,时时点播。”
这就是亦将思索多日以后得出的‘解决’方案。
如果天机一脉一代只能有一个弟子,那他不做王达的徒弟,退一步做萧予归的徒弟也好。
本来还为萧予归赞叹的王达听到亦将的这句话,眉毛一挑,诧异的看向他,目光中带着严肃的审视。
就连一向沉稳,波澜不惊的萧予归看着亦将的表情上都带上了意外。
这……该说这个小男孩聪明机智吗?王达不自觉的皱眉。
少年早慧,大概是成长于太多的权谋之中,让亦将的眼中没有黑白的界限。但他却偏偏能伸能缩,做事不择手段,行事也没有边界。这样一个人,无所畏惧,行事亦是剑走偏锋之道。
若是把这个孩子放了出去,恐怕只会成为乱世的灾星吧。
只可惜……如果他可以再早上几年遇到这个小男孩,或许也就不会收萧予归做徒弟了。
不,倒不如说,可以生在这个年代,出现在这里,是这个孩子的幸运吧。他还需要一个可以压制住他成长和暴戾的人,而萧予归刚刚合适。
王达站在窗边,一只手摸着窗帘上的毡布,一双眸子看向外面的天空。
“终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他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萧予归,以后他就是你师弟了。”
“诺。”萧予归低头应道,一副早已了然的神情。
他没有去问为什么。
亦将听到这句话,眸子一亮,堵在口里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可是天机一脉不是……?’
他在说话之前,身体已经做出反应,干脆的跪在了王苏面前行了弟子礼。“弟子亦将,拜见师父。”
王苏笑着看着二人。
“可惜天机一脉一代只传一位弟子。你们二人都在我身边学习吧,待十年以后,我自会考校你们,到时另有定论。”
“诺。”亦将和萧予归同时应道。
王苏摸了摸亦将小小的脑袋。“亦将,亦孔之将。既然你自己给自己起了这个名字,以后就叫这个吧。”
王达脸上的复杂情绪让一贯善于观察人心的萧予归都不禁有些迷惑。
亦将……原本还有其他的名字吗?
*
“亦将,亦将?”
陈平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把亦将的意识从眼前的情景中拉扯了出来。
景色快速的变化,然后揉碎,融为一体,重新变回了黑暗。在一阵头晕目眩以后,他紧紧闭了闭眼皮,然后随着他的动作,似乎有微弱的光芒从眼皮的缝隙中透了进来。
亦将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眼前似乎有个人影。
他微微皱眉,手臂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又眨了眨眼,适应了屋内昏暗的光线。
“陈兄?”
坐在亦将床边的正是陈平。
“醒了就好。”陈平看到亦将坐了起来,终于松了一口气,顺手倒了杯茶水递给他。
屋内的侍女们看到亦将坐了起来,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屋子。
这里不是他在大将军府客居的院子吗?亦将晃了晃脑袋,撩开被子,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过了。
他接过水杯,抿了一口,然后放回桌上。
“感觉如何?”陈平关切的问道。
亦将楞了一下,把脑海中还残留的情景暂时放在一边,才回忆起自己昏迷之前的处境。
是了,他在那个西域公主的侍女扑过来的时候突然头痛难忍,然后倒地。而很明显,那个叫做夏琪的公主和叫做栖迟的女人似乎都认识自己。
“无碍,只是追捕杨京时受了些内伤。倒是亦将体力不支,让陈兄见笑了。”亦将笑了笑。
“只是辛苦了外面还跪着的那些御医了。”陈平看到亦将一副无事的样子,神色才变得轻松起来。
这可是他从宫变之后第一次露出笑容,也算是终于熬过了让人心惊胆战的两天。
“大将军下令,要是不能让你安然无恙的脱险,就要那些御医从此辞官还乡,也省得日后再误了贵人贵体,到时候就是提着脑袋来见他了。”
“我并无大碍,何须劳烦太医。”亦将光是想了想林耀沉着脸呵斥一帮老头儿大夫的场面,都觉得颇为好笑。
“太医也是这么说的。”陈平也好笑的摊手。
“那群老头儿说你体内虽然有内伤的迹象,但是并不明显,不像是会让人昏迷的伤势。只是你不知原因昏睡不醒,看上去倒更像是……”
“更像是什么?”亦将也有些好奇。
“在睡觉。”
‘简直是一把年纪还在胡闹,什么话都敢说。’陈平无力的吐槽‘耿直的’御医们、
卸下了两天的紧张感,他在亦将面前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形象,直接拿起亦将刚用过的杯子,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灌了下去。
“辛苦陈兄了。”亦将看着他下巴上的胡茬和泛青的眼眶,心中了然,一股暖意从心底升起。
想必自己昏倒以后,刚刚忙完朝政交接的陈平都没有顾得上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