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尚且知道生死有别,不要说马了。
说到底这些战马也只是被人使用的工具而已。
只可惜了这些好马,加在一起恐怕比自己刚才砸了的杯子还贵。不知道穷惯了的项长会不会觉得心疼……亦将突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了这个想法。
李诚和几个武将从亦将手中接过那根丝线。
李诚表情谨慎,找了宫女要了块手帕垫着,拿起了那根线。
只是在马脖子中碰到那根线就把他的手划了个口子,他可没有那么天真的以为这就只是平日里见到的普通丝线。
也难怪这小小的丝线可以杀死宝马。
“这是……金丝?”陈平轻拈,分辩出了手上的东西。
银磨片,金成丝。
指的是在通常的情况下,银子只能做成平面状,无论多薄都是可以的,但倘若拉成了丝,稍微一用力就会折断。而金子的特性刚好与之相反。
这几根东西显然是将金丝拉到了极细的状态下打磨而出,恐怕其中还加入了其他原料一并制作。若是作为暗器的话,确实是防不胜防。
聪明如陈平,看到了这根金线马上就猜到了亦将所使用的手段,笑骂道。“你这小子。”
诚然,坚韧无比的丝线若是延伸到极细的状态,就可以如快刀一般锋利。但是,光凭这点手段可不足以让亦将有力气与四匹马同时拔河。
要知道,光是这四匹马刚拉开蹄子的冲力,就足以拖着亦将的小身板在地上走了。
所以,亦将所倚仗的还是他藏在脚下的那点小动作。
陈平也有注意到,亦将在做出准备姿势的时候,用脚踩住了拖在地上的粗麻绳。他本以为那是用脚借力踩住绳子而已,但是从亦将袖口掉出的铁钉让他灵光一闪。
如果用铁钉把麻绳钉在了地上,在用自己的体重稳住铁钉,那马匹突然往前窜的时候,金丝借着麻绳的力量收紧,就可以变为利刃,瞬间夺取了战马的性命,而不使亦将被拖动。
难怪他有底气跟林虎比力气!
“放肆!”司徒葛的食指指向亦将,言语间都是愤怒。“御前私自携带凶器,扰乱皇家正宴,可是要下天牢的死罪。”
“只是武将比试煮酒,大人何言死罪呢。”陈平心中一动,回答道。
亦将掸了掸衣袖,对这老头子作了个揖。“大人言过了。臣只是与林虎‘三品’校尉小小切磋了一下,娱乐大众而已,哪里担得起大人‘赏赐’下来这么大的帽子呢。”
“林校尉,比试胜负已分,可是心服?”
陈平觉得亦将这句话有什么不对,比起陈述倒更像是在挑衅。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林虎就爆发了。
“比你个卵蛋!”林虎每一次对亦将怒气冲冲都被人压制而回,几番下来早就濒临引爆了。偏偏亦将无论是淡定的表情还是带着讽刺的口气,落在他眼中都无异于是种嘲笑。
林虎想都不想,伸手就抄起身边两人多长的案台,当做武器劈头盖脸的砸向亦将。
“你还不给我住手!”林耀一拍大腿,跃入场中,一拳就揍向林虎的脸。
但林虎手中的案台已经扔了出去。
“将军小心!”
“公子!”
“二哥!”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林耀根本就没想到林虎居然就这么发了疯一样不管不顾的把案台扔了出去,来不及回身。周围的陈平等人也早就习惯了亦将层出不穷的诡计,笃定他还有后招,所以也没有赶过去帮忙的意思,也并不担心。
但是,对亦将无比熟悉的夏琪和栖迟的心都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中。
她们可以看得出来亦将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很糟糕,基本上也就是能勉强自己站直而已。
‘该死’,亦将也没想到四周居然一个帮他挡住案台的人都没有,全都跑去阻拦林虎了。
‘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他苦笑一声,用尽力气往边上一跃,还是没能让自己全部脱出案台砸下的范围。
可是在场还有一个人,比其他人的反应都要迅速!
就在林虎掀起案台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明湘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没有时间去思考任何事情,也来不及纠结自己跟乱麻一样的心情。一种本能的冲动推动着明湘在这一瞬间毫不犹豫的抬脚冲了过去。
案台‘轰’的一下拍了下来。只有明湘在这一刻扑到了亦将身上,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了出去。但不管怎么说,明湘终究也不过只是一个少女而已。就算亦将的身体状态不好,她也没有把他推出去多远。
明湘完全没有反应到自己行动的意义,只是在身体不顾一切的行动了以后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在自己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罢了……
明湘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只要有这一推的力气就足够了。
亦将借着明湘的力气,腰腿间一转,就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副似曾相识的画面。
来不及整理自己得到的信息,他的手和脚在别人的眼里反常的一扭,用出了自己在画面中看到的‘武功’,手脚同时借力,就用身体护着明湘翻出了案台拍击的范围。
死里逃生后,亦将的第一个反应是不由得紧紧抱住明湘,喘着粗气。
幸好……
“亦将?”林耀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
亦将松开抱着明湘的右手,手中方才沾过马血的金丝闪现。“明姑娘,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