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白天,桑田来看过她,沈瑾瑜照例是笑意盈盈的,虽然话很少,样子也是疲惫不堪,别的觉察不出什么异常来。
桑田想着,一下突然想起那么多事情,任谁都会觉得心累,当下便有些松快下来,没有那么紧张了。
当天夜里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可是第三天一早的沈瑾瑜便有些絮絮叨叨起来,她有些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玉衡解释:“这些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颠来倒去的就这几句话,玉衡觉得有些怪异,可是其他举止也算正常,她派人叫了几次桑田,都回说桑田有事出去了,加之事情也不大,玉衡便哄着沈瑾瑜吃了饭,午睡。
到了中午,沈瑾瑜的脸色渐沉,也不再开口说话了,下午她自己换好了外出的衣裳,披了披风便朝马房走去,玉衡跟在她身后,问她什么,都不理人,玉衡觉得不对,差人去叫了玲珑来马房,想说就算有什么事情,她和玲珑二人应该也都能应付。
沈瑾瑜在马房拿了马鞭,随意解开一匹马准备要上马。
玉衡拦住了她笑问道:“这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沈瑾瑜木着脸只沉声道:“让开。”
这时候玲珑也到了,以为沈瑾瑜和玉衡闹的不高兴了,笑着便去要挽沈瑾瑜的手道:“沈姑娘,我那边来了上好的瓷器,你上次说要陪我选的,咱们去看看吧,这里臭烘烘的,我们姑娘家家的,可不要在这里待着。”
沈瑾瑜居然一句解释都没有,用力甩开玲珑的手,挥手就给了她一鞭,当场就皮开肉绽。
玲珑简直惊呆了,她脾气一直火爆的厉害,常日里打趣吵架都是不肯吃一点儿亏的,可是此时的事情,这事情反常到她根本失去了生气的能力。
玲珑虽然小时候吃过苦,可自打进了平康坊,也是过的比一般人家家里的小姐还要再好些,她性子虽急,也会出一些纰漏,可桑田鲜少骂她,更是从来没有动过一个手指头。
她还来不及气,玉衡上前制止牵了缰绳要上马的沈瑾瑜,沈瑾瑜不再说话,直接拿马鞭在玉衡身上狠狠的抽了两下。
玉衡在平康坊住的久,她不让沈瑾瑜走,在场的马夫丫鬟也便都跟着过来劝,闪着鞭子,谁也都不敢对她动手。
玲珑这时才反应过来,知道事情大有蹊跷,也顾不了身上伤口的痛,一路飞奔跑去桑田的院子叫他。
刚到院子口她就大嚷道:“不好了,沈姑娘发疯了。”?
还没跑到院子中间就被苏卿拉住小声呵斥道:“吵什么呢,少爷累了刚刚在书房里打个盹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玲珑边喘气边着急道:“哎呦,这事急着呢,沈姑娘在马房要出去,不然就打人,可她那样子怪的很,她这发了疯总要告诉少爷一声。”
苏卿闲闲答了一句道:“这事情我知道了,既然这么急,你先去看着沈姑娘,我回头自然会跟少爷说的。”
说完就把玲珑往院门外推。
玲珑大急,抓住苏卿的手道:“事有轻重缓急,可不能让你由着性子乱来,回头少爷知道你耽误他处理这件事情,你可不见得担得起。我知道你眼下心里不舒服,可是岭南那么难是她陪少爷过的,少爷对谁好,咱们就该对谁好,你可得想清楚了。我平时虽然没你明白事儿,但这次你不能糊涂,你必须听我的。”
苏卿尚未回话,就听到桑田房间有动静,她们转头看去,桑田已经批了外衣急急的往院外走去了。
玲珑赶紧跟在桑田身后,往马房跑去。
马房之中,沈瑾瑜已经看不到人了,只有遍体鳞伤的玉衡,在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桑田上马问道:“人呢,出去多久了?”
“刚走,往北边去的。”
桑田带上府里的马夫与他一起往北边追了过去。
他骑的飞快,沈瑾瑜又走的不久,一会儿就追了上去,他不敢叫沈瑾瑜停下来,跃身跳到了到了沈瑾瑜的马背之上,自己的马不再管,由随行的随从将桑田的马带了回去。
桑田从背后绕过沈瑾瑜的双手,握了缰绳道:“京里纵马是大罪,我知道你要去梁溪,我带你去。”
沈瑾瑜没有办法再去理会外界的声音,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梁溪,我要去梁溪。我倒是要问上一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你们全要这样对我!
她满心的愤怒让她只想快点到梁溪,她的马鞭用尽全力的挥了下去,桑田知道此刻说理也是无用,稍微侧身用右腿挡住了,他想抢下这马鞭,可沈瑾瑜握的太紧,强取只怕会伤了指骨,他不敢造次,好在城门一出,再不久便是宽阔的大路,这马便可以由着去跑。
桑田忍痛与沈瑾瑜一路飞驰,他可算知道为何刚才马房之中玉衡负伤也要阻止她了,此刻的沈瑾瑜仿佛已经入了魔一般,不再是常人的思维。
天渐渐黑了下来,离京城已经有了一段距离,周围少有人家,人疲马乏,桑田趁着沈瑾瑜手稍松,夺了她的马鞭,一把扯过她将她翻下了马背,天再黑,晚上不好找落脚之处,马也要休息了。
从马背上下来的沈瑾瑜不管不顾,也分不清方向,就顺着路跑,桑田只在她身后跟着。
沈瑾瑜心中觉得的怒意快要将身体撑破撕裂,这种巨大的冲击让她一刻也停不下来,天大地大,也容不下这份愤怒与悲哀,她的胸口像是如石锤重重敲打过百十下,外面看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