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菲飞在白纱罗帐后面下棋,我们站在花园的草坪上,只要说出棋子落下的位置,便有花府的下人为我们往棋盘上放棋子。
旁边的大屏幕实时转播,数百宾客站在荷塘后面的花园上一边吃饭,一边看下棋。
由于一盘棋局可能要对弈几个小时,所以这也算是晚宴展开的真正大戏。
刚开始阶段,场面波澜不惊,中规中矩,耳麦中诸葛启明的声音很清晰,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需要费脑力。
说句让人笑话的话,与花菲飞这种级别的高手对弈,就算绞尽脑汁,我也没有丝毫胜算。
“快看,花小姐与江灿少爷对弈的这盘局杀机显露了。”
人群突然一片哗然,原来吃饭的宾客当中,还有两名老者,是棋界高手,为现场嘉宾解说。
我索性无事,目光转向江灿那张棋盘上,只见,黑白两方表面看不出任何征兆,可随着花菲飞最后一个子落下,秋毫无征的黑方阵营忽然浮现出层层杀机,四面楚歌,有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这盘棋局,花大小姐看似闲庭信步,实则从一开始就精心布置了一个大局,白方江灿少爷虽然棋力尚可,但也没看出花大小姐的深邃用心,棋局还没到中期,他就已经完全陷入花小姐的圈套当中,看来这局棋胜负已定,坚持下去,也仅仅是做困兽之斗而已。”
两名老者将场面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管会不会围棋的嘉宾都听得十分明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亲自下或许没那么清醒,可作为点评嘉宾,置身事外,角度绝对客观公正。
果然,两位老者点评之后我感觉江灿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原先三五分钟落一个子,现在需要六七分钟,脸色也十分难看,额头冒出层层汗水。
反观我这里,十分轻松,基本不用思考,全程都由诸葛启明指挥,当然,为了表演逼真我还要装成一副思索的样子,这让我感觉自己很虚伪。
“快看,江家少爷的白子崩溃了,胜负已然没有悬念!”老者惊呼一声。
很快,花府下人把江灿的白子取下很多,棋盘上基本四分之三的位置都被黑棋占领,场面惨不忍睹。
“菲飞小姐棋力过人,江某自叹不如,认输!”江灿面如土色,袖子一挥,头也不抬的扬长而去,基本是连饭都没吃一口。
他身后的一众狗腿子纷纷大惊,急忙追了出去。
我眉头一皱,江灿这么做虽然有失身份,但却在情理之中,因为花菲飞这盘棋局基本是以碾压的手段收场,如果将棋局比喻战场,那花家军就是烧杀抢掠,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本来这种庄重场合,她无论如何也要给对方留面子,这么做简直是彻头彻尾的打江灿的脸,令人十分不解,我甚至怀疑花菲飞是一个性格霸道的女人?
可后来,白如龙那盘棋局尘埃落定后,我才知道了她的用意。
棋局达到中盘,也是更加关键的时刻。
这段时间开始,我明显感到白如龙落子的速度变慢了,十分谨慎。
而诸葛启明也不再说些无关紧要的风凉话,除了告诉我在哪落子之外不发一言,他的速度也变得十分缓慢。
意外的是,白菲飞一直都保持同一频率落子,从始至终,相差不过几秒,我很怀疑她的脑袋里安装了电子芯片。
“咦,白家少爷的这盘棋局有变数!”一个老者再次惊呼。
“白少爷与花小姐的这盘棋一直僵持不下,主战场交手往来互有胜算,本来是个残局,可谁成想,白少爷杀的正起劲的时候,花小姐忽然把重心转移到了另一侧的小战场上,这处小战场原本只是一群死气沉沉的弃子,但随着时局的变化,好像发生了起死回生的奇效,花小姐的棋力太高明了。”
两位老者啧啧称奇。
我不免把目光落向那里,只见,白如龙的这盘棋分为一大一小两个战场,之前两人一直把精力投入到主战场上,相持不下。
可白如龙下了几步很高明,忽然把战局掌控,逐渐赢得上风,攻城略地,收割大片江山。
谁都以为白如龙的棋力更胜一筹,不曾发现白菲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在主战场败给白如龙,却在另外一处小战场上休养生息,安营扎寨。
不多时,花菲飞竟然无声无息间将两处战场,发展到了四处,即便主战场的黑子已经被白如龙侵吞殆尽,但其他几处战场却愈发壮大。
如果说,白如龙是一头过江的猛虎,那花菲飞就是千千万万个揭竿而起的陈胜、吴广,兵不在多,而在于灵活运用。
她的逐渐包围,把白如龙当成了笼中困兽,这盘局,已经没有多大的悬念。
果然,又进行了半个小时后,白如龙脸色发白,一句话也没说,朝纱帐后面微微一躬身,算是认输,从容的走到台下。
“天呐,花小姐的棋力果然非同凡响,竟然连白大少爷也输了,看来这次的抢亲要无果而终了。”
“未必,我看叶凡这局棋下得很高明,与花小姐相持不下,之前,只有他没有让子,稳扎稳打,反倒是赢到最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叶凡必定成为京城年青一代的翘楚之一。”
众人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我这里,就连之前我没有让子的厚脸皮行为,也成了如今的不拘小节。
不过,我的心情却很凝重,因为我能感觉诸葛启明的落子越来越谨慎。
我屏气凝神,仔细观察棋盘的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