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三月份,院子里百花缭乱的盛开,几个十三四岁的丫鬟在院里说说笑笑,其中一个穿着粉紫色比甲的少女摘了朵玉兰花戴在鬓间,惹得一众丫鬟娇笑。
“月兰姐姐,这花儿带在你头上可比我们带着都好看呢,瞧瞧这皮肤,这样白嫩,都要比的上姑娘了。”一个穿着青紫衣衫的丫鬟讨好的说道,看她的装束只是个三等丫鬟,这带花的少女却是二等丫鬟的装束,仔细看这月兰模样,只能算是清秀,因为保养得宜,一双手伸出来白嫩如笋,皮肤也白皙光滑的如同那剥壳的鸡蛋一般,这样一比,在一群丫鬟中倒是有几分出众了。
月兰轻轻的笑了,满意的用手轻轻把头发拢了几下,看着那说话的小丫头笑道:“不过是随便带带,可不许乱嚼舌根,姑娘岂是我们能乱比的。”
“是,月兰姐姐教训的是!”那丫头轻轻的笑了,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撒娇道:“三姑娘可是给我们放了半日假,我们可不能浪费了,应该好好的赏花才是呢!大家说是不是!”
一众丫鬟听的她的声音都笑了起来,在这花园的另一处,一个瘦弱的身影走过走廊,正好看到不远处一起说说笑笑的几个丫鬟。
这个瘦弱的身影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抱着一个大木盆,穿着粗使丫鬟的衣服,看了眼那几个巧笑倩兮的丫鬟,又低下头匆匆的走了。
“月兰姐姐,我刚好像看到有人经过!”一个丫鬟望向那边,有些狐疑道。
“不过是个粗使丫鬟,我看那样子,好像是几年前被爹卖进府的,听说是过不下去了。她老爹总是来府里找她呢!”
哪个被卖到府里的丫鬟不是过不下去了,众人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兴趣,很快又转到衣服首饰上面去了。
却说那粗使丫鬟,名叫宝儿,来这府里的时候只有五岁,如今一晃五年过去,她也已经十岁了。只是她进来根基浅,加上性子又沉闷,嘴上更不会说什么好听话,跟个闷瓶葫芦一样的,半天也不说一句话,虽然性子不讨喜,不过宝儿却是个十分勤快的丫鬟,从来不会偷奸耍滑,你交代她什么事一定会认认真真的做好,这丫头性子虽然憨厚,倒不会让人觉得蠢,所以这院子里对她有好感的也不少。
这是个偏僻的小院,宝儿坐在走廊上搓着手里的衣服,抬头看着天上,她稚嫩的脸上一双眸子却是深邃如海一般,有着远超这个年纪的气质与平静。
白云悠悠,蓝天依旧,只是有些人,有些事却再也回不去了。
林溪叹息了一声,她竟然又活过来了,只是她再也不是林溪,她是谁,她自己也不知道。不是那个曾经林府二房尊贵的嫡姑娘,不是那个嫁给赵家令人羡慕的赵家大奶奶,当然她也不是那个被人划了脸也无人管的弃妇,为了躲避赵家的眼线,带着弟弟成了乞丐的林溪。
记得她回去的那天晚上,那个男人都没有过来看她,他身边的大丫鬟托盘里装着一条白凌,面色嫌恶却又带着幸灾乐祸的看着她:“林氏,大爷对外说了,大奶奶昨儿已经病逝了,你可不能让他失言,这是他给你最后的体面了!”
想到这里,林溪冷笑一声,婚姻被老太爷拿来做交易,为了利益,毁了她原本定下的亲事,后来即使嫁到了赵家,也因为悔婚这件事让她在赵家再也抬不起头来,暗底下的那些流言秽语能把人淹没。
再后来,父亲获罪,弟弟被判了流邢,流放三千里;她的弟弟才十岁,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的养大,去了那种地方,怎么还能活下来。林溪清楚那路上的艰辛,一路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如果弟弟真去了,二房的血脉才真的要断绝了。
林溪看着木盆里的衣服,拣了一件认真的洗了起来,那一天,萧峰找到了她,他答应自己会好好照顾辰儿,林溪知道他素来守诺言。而且,嘴贱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那个时候也不由得自己不做主。
林溪又想起了赵易,她嫁给他的第一天,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模样再好看也不过是个下贱的蹄子,你乖乖听话,我能给你几分体面,你要是不听话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说完便覆上她的身,她又惊又怒,却又不能反抗,他是她的夫,他要对她做什么,她有什么反抗的。
起初他是给了她脸面的,虽然不再进她的屋子,却也没有让她难堪。
后来他宠妾灭妻,姨娘一个个抬,他对她不闻不问,任她被人笑话,这府里谁都看不起她,就是那姨娘身边的丫鬟,讽刺也摆在脸上让人看着渗的慌。
后来,她想回娘家去看看,那个男人却讽刺的看着她道:“你嫁给我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已经没有娘家了,林家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果然后来林家出事,母亲想找她帮忙,她的陪嫁月秋却把这句话带给了母亲:“林夫人,我们家奶奶说她是外嫁女,林家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母亲气的卧床不起,直骂她狼心狗肺。这些若不是后来方姨娘告诉她,她到死也不会知道。
“宝儿,你爹过来找你了!”一个略显的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林溪的思路,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婆子,笑道:“苏婆婆,谢谢你,我知道了,把手里的衣服洗了就马上过去!”
“唉,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苏婆子叹息一声,到底觉得别人家的事自己说不上嘴,只得摇了摇头。
却说林溪这边将衣服洗完后,洗了把脸,又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