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进了镇子,大胡子说得罪了牛头马面怕报复,要和我一起走,于是急忙跑回草药铺收拾了一些细软杂物,便跟着我们去了临江。
路上我发现大胡子怀里用一块黑布裹着一个东西,很明显装着童童魂魄的木雕,脚下还装着一袋子玩具。
我有些感动,大胡子带的东西不多,光这些玩具就占了一大半,可见童童在他心中的位置。一个粗狂的老男人做这些,让人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我实在有些憋不住,便问大胡子:“童童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胡子一听,眉头顿时一锁,脸色连连变幻。
我见此,急忙又说:“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大胡子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言罢他摸出一根烟,用火柴自顾自的点燃,吸了一口缓缓道:“我虽然入奇门很早,但没多久便退隐了,后来娶了童童的妈,一家三口过的很快乐。”
说到这,大胡子眼眶微微一红,继续:“那是童童四岁那年,她妈妈下班途中被几个地痞流氓欺辱,回家之后就上吊了,我当时在外地做生意,回来的时候只见到了她冰冷的身体。”
顿了顿,又说:“后来我复仇心切,一把火把那群流氓烧死了,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在屋里囤积了汽油,火势一起就变的无法收拾,最后牵连到了十几个无辜之人。”
我和胖子听完都是一脸面面相觑,前面都没什么,可后面牵连的十几个无辜,就太那个了。
气氛沉默了一阵,大胡子有些颓然道:“那把火是我造下的孽,但冤债却让童童承担了,他的身体一天天的变弱,萎缩,到最后七魄俱散;我只得求了一个灵身让他寄居,希望有一天能给他复原身体,偿还我造下的孽债。”
我了然,但心里不免有些奇怪,熟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大胡子复仇牵连到了无辜,报应怎么会体现在童童身上?
有些说不通。
大胡子看出了我的疑惑,露出一丝惨笑,“我入奇门的时候还很年轻,曾经遇到过一个高人;他说我命格太刚,不克己只克亲,犯下的所有因果都会报应在自己亲人身上;还说我一入奇门便终身不得退出,更不可娶妻生子,连家中的亲人也不能再联系,如此方可稍稍镇压命格。可我当时气太盛根本不信;后来他的话一一应验;所有的错其实都出在我自己身上,是我害了童童他娘,也害了童童。”
“你行阴的目的就是为了镇压命格?”胖子这时候问。
“对。”大胡子点头,“一方面镇压命格,一方面给童童积攒一些福报,他阳寿未尽,还有希望。”
我听完,久久都是无语。
大胡子有错吗?妻子被人欺辱自杀,家破人亡,如果不报仇那算什么男人?而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那些被枉烧的人无辜,那大胡子又何尝不无辜?
难道……这就是命?
这时,瓜哥从前排回过头来对我说:“那个给他算命的人就是我师父,我当时在场。”
我一愣,难怪之前大胡子说要加入,瓜哥他们都没反对,甚至对大胡子都表现出什么戒心,原来是老相识。
我看了眼大胡子,大胡子点点头示意瓜哥说的没错。
“你师父是谁啊?”我好奇的问瓜哥。黄大仙和瓜哥是师兄弟,同一个师父,一直以来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从没见过。
而且黄大仙因为后入门,所以要认年轻的瓜哥做师兄,他才是师弟。
“你应该见过的。”瓜哥神秘一笑。
“什么?”我无比震惊,道:“我见过,什么时候?”
说话间我本能的看向胖子,胖子一摆手,示意他也不知道。
“以后再告诉你吧。”瓜哥摆摆手,卖了一个关子,不肯再继续说了。
我无语至极,急忙又追问了几句,但他守口如瓶不告诉我,让我自己想去。我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是谁,只得放弃。
……
等到临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皮衣客说交差需要一些时间,让我和胖子带着夜游神找地方先藏起来,等他们忙完便回来取。
我有些奇怪,夜游神让虹姨带着岂不是最安全的?为什么要我和胖子带着?但还没来得及问,胖子便一口答应了。
接着他们一起走了,我和胖子下了车。
看着他们的车远去,我疑惑道:“行阴令交差很麻烦吗?”
胖子咂了咂嘴,说:“现在地府动荡不安,恐怕确实有些麻烦,最坏的情况是牛头马面从中作梗,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地府有判官有十殿阎王,只需要稍稍运作一下,它们也不敢顶风乱来,不会有事的,只是需要点时间。”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照做就是了。
接着我和胖子打了一辆出租车,中途买了一些衣服吃了些东西,便找了一家不用登记的旅馆住下了。
这次运气不错,是一家新开的无证旅馆,挺干净。
我关上门和窗帘,便把夜游神从腰间取下来。它一动不动,双眼紧闭,好像一尊石雕,悄无声息。落在手里一点重量都没有,就像是一团空气。
我把它放在桌子上,网兜捆在桌子边缘。
这时候胖子也好奇的凑过来,“夜游神的大名如雷贯耳,头一回见到真身。”
我也挺惊奇的,这东西没有魔化,怎么会长的那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