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文木讷地看着那被烧塌了一半的小平房,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每一步都重得要踩碎这片大地。
一群村民冲了过来,他们把李嘉文推倒在地上,不停殴打着李嘉文。
“你这个畜生!你这个不孝子!你还有脸回来!你爹妈都死了,是你害死的,一定是你害死的!”
有人因为太过激动,拿起了锄头。
“我昨天就看到那辆奥迪一直停在这附近,原来是你回来了,一定是你为了养女人所以回来找你爸妈要钱,你爸妈不愿给,你就放火烧死了他们!我打死你这个畜生,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
锄头重重砸在李嘉文的脑袋上,血流了一地。
警察们根本拦不住。
李嘉文就那样蜷缩地趴在地上,哭泣着,绝望着。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那栋已不再是家的家。
有人一脚踩下,把他的手踩进了泥里,他挣扎着要爬向那栋房子,却被警察们给抱了起来。
“村民们,你们不要冲动,我们已经得知这场大火是一个犯罪团伙造成的,目前犯人已经被控制,这个男孩不是纵火的元凶,你们这样打,会打死他的!”
“要的就是打死他!不打死他,他爹妈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什么犯罪团伙,肯定是他引来的,他不仅欠我们的钱,还在外面借高利贷,一定是高利贷的人来杀人取钱了,他就是元凶!”
这些人都是李嘉文的亲戚,他们不受控制地又要冲过来打李嘉文。
警察对徐蜜阳说:“你先把他带走,但是给我们留一个联系电话,明天记得带他来警察局做下笔录。”
徐蜜阳急忙将名片给了警察,然后他们把李嘉文塞进了车里。
村民们拿着石头就去砸徐蜜阳的车子。
警察人数太少,根本控制不住现场。
徐蜜阳踩紧油门,奥迪tt发出刺耳的咆哮,似乎在向任何对他有威胁的人发出警告,而李嘉文也在咆哮,他双眼惨白惨白的,似乎已经看不见黑色的眼珠。
天地间一道雷霆划过,然后轰隆隆地,冬雷炸响,狂风大作,暴雨毫无征兆地拍打了下来!
李嘉文大声地咆哮着,奥迪车都跟着颤抖起来,似乎随时都会脱离轨道飞撞向路边的树林!
村庄很快被甩在身后,天地间一片漆黑,道路两旁是深不见底的树林。
又一道雷霆划过,风雨中,水泥路上,似乎站着一个裹着黑色长衫的中年男人。
徐蜜阳急忙踩住刹车。
车停下后,李嘉文冲了出去,他站在那个黑色长衫的中年男人面前,咆哮道。
“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为什么不帮我!”
黑衫的中年男人脸色淡漠:“我没有必要去帮你。”
李嘉文面目狰狞:“是你没有必要帮我,还是你根本没有能力帮我!”
“有能力,但没有必要,你与我算上这次也只是两见缘,还差一见缘,三见缘齐了,我才会帮你。”
李嘉文双眼血红,宛如刚自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什么三见缘,全都是借口,你这个骗子,只不过是心如铁石,却要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不是骗子,也不是在找借口,这只是我的道而已。”
李嘉文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么疯狂,笑得那么痛心,大雨倾盆,却浇不灭他心中的痛和暴虐。
他猛然一拳打在了那个男人的脸上,那个男人的嘴角立即出现了血丝。
“你不是神仙么,你不是有你的道么,怎么连凡人的拳头你都挨不住!”
那个男人冷漠地站在那里,嘴角在飞扬,似在嘲笑,似在等待。
李嘉文又挥起拳头,一拳又一拳打在那个男人的脸上,打得他面目全非,但他却依然不闪不躲。
“我知道你是假的!你根本就不存在!你只是我脑海里的一个意识而已!我疯了,这个世界却没疯,我与这一切都格格不入,我还害死了我最亲的人啊!”
“不!我没有害死他们!他们现在还活着,我所见所听,我所遇所识,都是虚幻,从我要跳楼的那一刻起,我的世界便只是我脑海里的意识而已!”
李嘉文哭泣着,咆哮着,整片树林都在电闪雷鸣中瑟瑟发抖!
“这虚妄的所有啊,这可笑的一切啊!”
李嘉文牟足劲,这一拳下去,闪电和雷霆在他背后划过,就跟天地都被他那一拳扯动了一般,那个男人古井无波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困惑,也不知是困惑于什么。
那个男人被那一拳直接砸飞出去十多米远,他的身体落地时却还没有停歇,就跟田地里被老牛拉着的铁犁一样,在水泥路上犁出了新鲜的泥土。
李嘉文跳了起来,直接越过十多米的距离坐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咆哮地挥起拳头,继续一拳又一拳地砸在那个男人的脑袋上,就跟功夫里的火云邪神,用砂锅大的拳头捶打着周星驰的脑袋一样。
天地都在为之动容!
那捶打的声音越来越响,渐渐盖过了雨声,也盖过了雷声!
砰!砰!!砰!!!
风雨中的徐蜜阳猛然喷出一口血来。
她透过凄风冷雨看着那个发狂的男孩,他每抬起一次胳膊,似乎都变得高大一分,渐渐地,他的身子似乎大到无边无际,他的拳头捶打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世界!
而在李嘉文身下,那个黑色长衫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风雨渐歇,道路上的裂痕全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