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顾凛坐在书房的桌子旁边,笔记本电脑上是紧急的工作邮件,他的回复却是一片空白。
保姆轻轻敲敲门,小心翼翼问:“凛少爷,晚饭您是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
凛少爷今天很不对劲,没有上班,也没有出门,整整一天什么东西都没吃,好像心情很恶劣的样子。
“在家吃。陈之夏也回来。做丰盛一点。”过了很久,顾凛才回答保姆的话。
保姆了然地点点头,陈之夏和凛少爷假结婚的事她也听说了。她觉得挺奇怪的,凛少爷和陈之夏在一起的分明是很开心的,而且他还特别宠她,这么甜蜜的一对,怎么就变成假结婚了呢?
年轻人的事,真是搞不懂。保姆摇摇头,下楼准备晚饭去了。
心烦意乱,顾凛完全没办法工作,他索性推开椅子,朝露台上走去。
露台上,摆着几个小小的花盆,里面是陈之夏种的多肉。胖乎乎的叶片,有一种娇憨的美。
顾凛无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那些小小的叶片。
她在露台上种花,她以为还要在这里住很久吧?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种下这些傻乎乎的植物?
终止协议,她很开心吧?昨天,她笑的那么灿烂,还去找人庆祝。
顾凛突然想起树屋的那个下午。那个荫凉闲适的下午,他为她弹琴,而她含笑看着他。
后来,他们睡着了。他和她那么近,中间只隔一把吉他。
那个时候,他还觉得不够,还希望能更近一些。现在才知道,那已经是他们所能达到的最近的距离。
从此以后,山长水阔,他和陈之夏分道扬镳。
幸好她不爱他。幸好。
顾凛突然很想大醉一场。彻彻底底地大醉一场,忘记所有的前尘往事。
陈之夏回到鹦鹉洲的公寓时,暮色已经深了,可屋子里却没有开灯。
原来顾凛不在……陈之夏心里有些失落,却又松了口气。
不见面也好。她和他,也没有什么道别的必要了吧?
陈之夏换了拖鞋,顺手打开灯。
灯光大亮的瞬间,沙发上有人回过头来看她。是顾凛。
“你……”陈之夏吃了一惊,心怦怦直跳,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
顾凛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陈之夏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拼命找话题:“你怎么不开灯?”
“哦,忘记了。”顾凛似乎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他扭过头去,不再看陈之夏了。
陈之夏拿不准顾凛的态度,只好干干道:“那,我上楼整理行李了。”
顾凛站起身来,他没看她,径直朝餐桌走去:“先吃晚饭吧。不用这么着急。”
陈之夏这才想起她还没吃晚饭。今天一天,她都没吃饭,完全忘记了吃饭这回事。不过肚子好像也不觉得饿。
“我……不用了吧?”陈之夏推辞。
顾凛淡淡瞟她一眼,背对着她坐到餐桌旁:“这么不想见到我?”
陈之夏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想见到他?是她不想吗?分明是他不想见到她才对!
纪慕言一回来,他就匆匆忙忙撇清关系。他不想再见到她,却来指责她无情无义!
陈之夏不说话,顾凛只当她是默认了,心情更加黯淡。
他正准备说一句“不为难你了,你去收拾行李吧。”陈之夏却慢慢走了过来,在餐桌旁边坐下。
今天的晚餐有点不一样。陈之夏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格外的丰盛,格外的用心,用了银餐具,还有上好的红酒。
告别晚餐吧。就像一个句号。她和顾凛之间,有一个狗血的开始,有一个平淡的结尾。
心里的酸楚一点点蔓延,陈之夏吃不下任何东西,她想喝酒。
她伸手正要倒酒,顾凛突然问她:“你额头怎么了?”
额头?陈之夏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跟吴冰冰打架的事,笑了笑:“我今天跟人打架了。”
她抬头看顾凛一眼,顾凛正好也在看她,他微微皱着眉头,很专注地观察她的伤口。
陈之夏赶快移开目光。别自作多情!陈之夏,你别自作多情了!顾凛的眼神,怎么可能是心疼,那只是好奇而已!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听见顾凛又问:“跟吴冰冰吗?谁赢了?”
陈之夏惊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你怎么知道是跟吴冰冰?”
顾凛没回答她的问题,他给自己和陈之夏各倒了一杯酒:“谁赢了?”
陈之夏有些得意:“当然是我赢了!我泼了她一脸咖啡!还弄脏了她的新裙子!”
顾凛微微一笑:“不错。下次别再让人抓破额头。”
陈之夏哑然:“顾凛,你,你这是在鼓励我吗?”
顾凛端起酒杯,在她杯沿轻轻一碰:“不然呢?”
陈之夏也笑了:“我还以为你会讽刺我像泼妇。”
顾凛看着她,唇角淡淡一抹笑容:“你欺负我的时候,的确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