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条人命!
哪怕都是奴仆也够得上大魏开国以来的第一案了。
如此严重的案件自然引起了京兆府上上下下高度重视。
不止京兆府府尹、京兆府少卿一正一副两位主官都来了,就连下面的左右判官、推官、府院、六曹,除了需要留守的郑府院,其余的官吏们能来的都来了。
现任京兆府府尹乃是平阳长公主的驸马赵仲芾,年近五十,相貌堂堂,留着漂亮的胡须,微挑的桃花眼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fēng_liú才子,而不是执掌京兆府怎么一个要紧官职的官员。
事实上,京兆府的日常运作都是京兆府少卿孟昭在做。谁让赵仲芾不仅仅是驸马,还是当今皇帝的心腹呢?寻常的案件都是少卿孟昭负责审理,在很多时候,赵仲芾只需要做最后的把关,然后负责在皇帝问话的时候为皇帝提供咨询就好。
可是,这是命案!
还是十九条人命!
就是赵仲芾的身份和品级遇到这样的案件也必须亲自出面。
赵仲芾一见顾山就先弯下了腰,向顾山行礼问好:“修国公身体康健,实乃朝廷之福。”
顾山今年已经八十有一,就是平民百姓家的年纪上了八十岁的老人,赵仲芾也必须先行礼,更不要说顾山乃是国公,品级比赵仲芾还高。
顾山连忙回礼:“惭愧惭愧,家门不幸,竟然出了这种事情,实在是让老夫汗颜。驸马爷,这次要麻烦您了。”
虽然品级比赵仲芾高,可赵仲芾是驸马,更不要说顾山早就开始养老,除了大年大节宫里会派人问候之外,已经很少出现在人前。作为已经渐渐淡出权力核心圈子的老臣,在面对赵仲芾这种帝王心腹兼亲戚的时候,顾山总是客气到了十分。
谁让他顾山曾经是高祖皇帝的奴仆呢?
在这种事情上顾山宁可将腰板放低三分也不想得罪了人去。
花花轿子三人抬。
顾山也好,赵仲芾也罢,从来都不是蠢货,他们都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哪里哪里,您客气了。”赵仲芾再度对顾山作揖。
“老夫并不是客气话。半月之前,京中突然地动,偏偏之前并无任何征兆。圣上数次责问钦天监,而身为京师百姓的父母官,京兆府身上的担子也不小。老夫没有好好管教家中子孙,以致于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夫是真的很惭愧。”顾山也回了赵仲芾一揖。
赵仲芾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初步了解了一下情况,现在听顾山这样说,再看看顾海的神色,赵仲芾的心中已经有了初步判断。
赵仲芾道:“老国公言重了。下官职责所在,哪里就能说麻烦二字?下官已经去太医院和惠民局借了太医和医女,如果老国公不介意的话,就让医女先照顾府上的小娘子如何?下官有话要问那五个丫头。”
请太医是需要让太医为顾七七娘诊脉,以确定顾七七娘的身体状况是否跟太医院记录的脉案是否相符,让医女伺候顾七七娘其实也是需要为顾七七娘做更细致的检查。
在腋窝底下夹鸡蛋、鸭蛋、鹅蛋、木球等物从而让脉案出现偏差,这也是嫌疑犯们普遍采取的、让太医误诊的手段。
“哪里哪里,您请。”
顾山当然不介意。
得到了顾山的许可,京兆府少卿孟昭立刻就带着一位府院和太医、医女等人去了内室,而赵仲芾带着右判官去了厢房,那里已经收拾好了,也有书吏在书案后面等着了。赵仲芾将在那里对玉叶、金瓣儿、小莲花儿、水仙、百合等五个丫头进行第一次问话。至于左判官则带着其余的府院、六曹等官吏确认死者的身份,另有太医和仵作协同,对死因进行第一步调查。
厢房里,玉叶金瓣儿等五个丫头分两排跪着,顾山顾海父子也在边上坐着,赵仲芾却没有马上问话,而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喝茶。
他在等太医对顾七七娘的诊断结果,也在观察这几个丫头的神色。同时,赵仲芾也在观察顾山顾海的父子的反应。
老实说,权贵之家出了人命案子很少会刻意闹大,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不是大魏独有的现象,而是从前朝,甚至是更久远的年代开始,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赵仲芾也很意外,顾山顾海父子竟然会把事情直接闹到了京兆府,让京兆府介入此事,尤其是在这个当口。
赵仲芾可不认为这件事情是一件普通的案子。
他的脑海里其实已经有了不少结论,等待着他的验证。
大约过了两刻钟,只见孟昭带着王万顺王府院和太医进来了,将手里的文件交给赵仲芾。
赵仲芾打开来,先是眯起眼睛,很快地扫过手里的脉案,然后将太医的结论扫进自己的心里,将心中的某些结论排除。
顾海见状,连忙道:“大人,七七丫头的情况如何?他有这个能力犯下这样的事情吗?”
顾山一听,脸色就不好看了。不过,他顾山还记得赵仲芾才是京兆府府尹,也记得现在不是教训儿子的时候,所以,即便是脸色不大好看,顾山还是没有开口。
赵仲芾看了顾海一眼,道:“顾将军,下官还没有问话。”
“抱,抱歉,大人请。”
赵仲芾对着顾海点点头,这才对下面跪着的玉叶等人道:“下跪何人?”
玉叶等人连忙拜伏下去。
行过礼,才听玉叶道:“回大人,民女是七七姑娘的贴身大丫头,唤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