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楚轻酒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甚至连玄月教为什么没有杀自己,反倒花了大力气替自己治伤,楚轻酒也没有去问。
楚轻酒醒来之后,又在客栈当中待了两天,期间也有不少玄月教的人探头探脑的自门外张望,楚轻酒都看得分明,但这些人当中仍是没有苏羡的身影。这让楚轻酒觉得那个人其实是有心躲着自己的,但他也不主动开口问苏羡的事情,只沉默着喝药睡觉,好像身处何地,发生了什么事都与他毫不相干。
他在想,苏羡究竟会躲自己躲到多久。
他虽然是傀儡之身,感觉不到疼痛,但受伤仍是叫他浑身无力,连动一动胳膊也觉得困难,所以养伤的这个时间,他只能任自己去思考这些事情以打发时间。
然而思考这些事情的结果就是,在旁照顾着楚轻酒的小丫鬟凝儿总觉得楚轻酒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委屈的气息,缩着身子在床上好似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媳妇。
凝儿不知道苏羡与楚轻酒的过往,只道是楚轻酒心情不好,等到苏羡问起楚轻酒的时候,便将此事告诉了苏羡。
苏羡听罢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凝儿将人好生照顾,便自己去处理其余的事情了。
见苏羡这么说,凝儿忍不住开口问道:“神女,那个人真的……就是魔君转世吗?”
“我不知道。”苏羡摇头,神色间也多了几分犹疑,她沉吟道,“溯魂珠对他有反应,他纵然不是魔君,也一定与魔君有关,此事还得等回去见过鸿渊了再作决断。”
凝儿连连点头,不过虽然苏羡这么说,但玄月教上下其实已经将楚轻酒当做了魔君的转世,对他皆是恭恭敬敬。凝儿忽的想到楚轻酒醒来时候说的那话,便又道:“魔君……楚轻酒醒来的时候曾经问起过神女,神女你不去看看他吗?”
听凝儿这么说,苏羡先是微不可见的一怔,随即才摇头道:“不去,你照顾好他就够了,我还有许多事要做。”
“是。”凝儿应了一声,这才离开苏羡房间。
然而纵然是这样说了,第三天晚上,苏羡还是去看了楚轻酒。
楚轻酒本就受伤不轻,这段日子又沉默着连药也懒得喝,很快就发了烧,凝儿一时之间没有办法,连忙找了苏羡,苏羡这才赶到了楚轻酒的房间。
苏羡来的时候,楚轻酒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面色惨白如纸,就连双唇也淡白得不见丝毫血色,他浑身冰凉,气息极浅,看起来虚弱不堪,玄月教请来的大夫看过之后却是大惊失色,连声说着此人是没救了,收拾东西就走了,惊得玄月教众人一阵担心。
苏羡轻轻握住楚轻酒的手,抿唇看了他半晌不语,其余人皆紧张的看着她,她隔了一会儿才终于道:“他死不了。”
众人也不知苏羡什么时候学过医术,对于苏羡的这个判断将信将疑,苏羡却是淡淡道:“我会救他,你们先出去吧。”
“……是。”听到苏羡这话,众人虽是担忧不已,却也没有人能够质疑苏羡的能力,众人这才终于退出了房间。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苏羡召出歧凰笛,神色复杂的坐在楚轻酒床边,轻轻吹奏起来。
自从回到玄月教之后,苏羡便再也没碰过歧凰笛,如今再吹,曲声竟显得有些生涩,就好似泉水淌过曲折的河流,碰撞出或抑或扬的声调。
苏羡吹的曲子是《相思》,那是当初在玄月教中,她最喜欢吹奏的曲子。
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可如今,她已经奏不出从前的调了。
曲声开始渐渐绵长,调子也终于平缓起来,苏羡催动体内力量,尽数随着笛音弥漫往楚轻酒身侧,楚轻酒依旧沉沉闭着眼,只见得浅色的光晕随着笛声落于他周身,许久之后,方才随着曲声淡去。
一曲奏完,苏羡再看楚轻酒,他原本苍白的面色,似乎才终于有了些血色。
楚轻酒的身体是傀儡之身,不会流汗,也不会流血,体质与之常人自是不同,所以方才玄月教众人请来的大夫才会作出那样的判断,她能做的,只有以笛音帮助楚轻酒控制体内的灵力,帮助他自身调息恢复。
这些只有苏羡知道。
眼见楚轻酒没了性命危险,苏羡在他床边沉默片刻,便要离开,然而便在她转身的刹那,床上的人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眸。
苏羡本已经走到了房间的门口,正欲开门,身后却传来了楚轻酒轻轻浅浅的声音:“这就走了?”
听到这声音,苏羡回过头来,床上的楚轻酒对着苏羡笑,只是他唇色苍白,笑起来显得十分无力,只能更添虚弱之感。楚轻酒见苏羡回过头来,当即便道:“伤我,结果又花这么大力气救我……你们不想我死对不对?”
苏羡微微垂眸,没有回应他这个问题,只退了半步,似乎将要离开。
“阿羡。”楚轻酒轻咳一声,语声比之方才似乎急促了一些,见苏羡再次顿住身形,他才接着展眉笑到,“那你坐下来陪陪我啊。”
苏羡与楚轻酒对视良久,楚轻酒就这般带着笑意看她。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屋子的窗口处突然吹来一阵凉风,桌上一本半开的书被吹得书页乱飞,苏羡抬眸看了看,上前将窗户给合上。
楚轻酒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苏羡,苏羡将窗户关好之后,很快回到了床边坐下,将那本书拿了起来,随手翻了翻,见是一些符法书籍,应该是楚轻酒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