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小姐做老婆,这样的父亲得有多开明,多大的气量!
我就坐在他的对面,渐渐地垂下了眼眸,说我自卑吗?肯定有的,可我更多的是无法面对他的那番话语。
想到还有十几天就真的要举行婚礼,想到小山跟我说的,在融城的某个地方还有一位我的母亲,她因为思念自己的女儿就快哭瞎了自己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跟袁力泓请假:“爸,我想去趟融城。”
“去那里做什么?”他眉头微蹙,“路遥,不得不说,那场车祸对你来说是好事,如果现在让你回想起过去,你更多的是痛苦,我们不让你跟过去有过多的接触,那是为你好。”
他的一番话语重心长,还是无法让我打消去融城的决心:“可是我听说,那里有我的生母。”
抬眸,他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
然后他又是问道:“消息可靠吗?从哪里来的消息?”
我摇了摇头,说:“暂时还不确定,但我总想去看看,不然路遥心里不安。”
这次,袁力泓倒是没做阻拦,只是说:“如果是真的,那这次去就顺便一起接过来住,家里房子那么大,有的是地方。”
我很感激他的细致周到,但我想,如果那真是我的母亲,我在海城这么些年,她不可能还没有来到海城。
所以我说:“我还是先过去看看吧,到时候再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小山就陪着我一起赶往融城。
他说,融城同时是我和他的故乡,这里有很多我们孩提时的回忆。从他的话语我也了解到,原来我是三岁的时候搬到融城的,至于从哪里搬过来,他也不知道。而我那已经死去的爸爸生前对我和母亲非常好,并且,他还不是我的亲爸爸。
我的母亲带着我远走他乡,而且改嫁,这在当时该受到多少人的非议,可小山说,她一直尽职尽责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海城到融城的路程还真是长,足足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赶到要去的地方已经晚上六点半了。
小山带着我进了一个小巷子,他指着最靠里的那个楼层跟我说,我们家就住一楼。我的心顿时紧张起来。
人就是这么奇怪,以前路兵跟我说,他是我弟弟,我有个妈妈时,我一点儿都不相信,可在发生了一些事情后,当心理的位置发生了偏移,我就不自觉地开始相信他们之前跟我说的。
走到最里面,那里有个窗户,小山拉住了我的手,示意我看向窗户,低声跟我说:“那就是阿姨,不过,眼睛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我从外面看过去,透过光亮,我能清楚地看到她在里面忙碌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我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子,但现在看起来,她真的过得不太好,头发几乎全白,虽然睁着眼睛,可却是那样的呆滞无光,面色暗淡。
她好像失明了,而且应该是最近才失明的,因为对于一个长时间处在黑暗的人来说,她的一切行动应该很熟悉敏捷才对,可她不是,有好几次差点被脚下的东西绊倒,我吓得握紧了拳头,而她也是一脸的惊恐。
我急匆匆地从楼梯进口那里进去,敲了敲门,可里面没有反应,我又跑到外面的窗户那边,朝她招手,小山也在一边喊她,可她好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般,对我们的行为完全置之不理。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向一旁的小山,“难道她听不见?”
我一下拧眉,小山则道:“不可能啊,上次我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除了眼睛不太好,但还是看的模糊,听力是好的呀。这不过才十几天的时间,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小山也是解释不清,可当下最要紧的就是能进入房子。
但她听不到,也看不到,就没办法给我们开门。
任我们怎么敲打,她就不开门,直到楼上有个年长的老人下楼,看了我们一眼,问:“你们是她什么人啊,吵死了。”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是她女儿。”
“女儿?”老人恍然大悟,盯着我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路遥吧,哟,你这闺女也真是,好像有半年多没回来了吧。你妈呀,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当然听不到你们喊门,只有等她自己出来扔垃圾。”
听到邻居这么说,我顿时泪流满面。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我确实有个妈妈,而她与我只有一墙之隔,近在咫尺,却是连碰触都不能。
当这个老人问我怎么没有自家的钥匙时,我更是哭的不能自已,还是小山跟他说,我的钥匙弄丢了。
老人也没再说什么,一边摇头一边上楼,叹息着说道:“这个老妹子的命可真苦啊。”
他说的是融城这边的方言,可我却是听懂了。
我们在外面并没有等多长时间,我妈就从里面开门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垃圾袋,垃圾袋里装着的应该是刚刚洗碗洗锅时洗出来的饭菜。
可是,我们就在她面前,她一点儿都看不到。
我看着她摸索着将垃圾扔到楼梯口那里的大垃圾桶,可没有扔进去,掉到了地上,所以她又弯腰在地上胡乱摸着,直到摸到了,又将它们扔进去。可这么一来,她的方向就搞错了,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对自己的家门口在哪个房向。
她站在原地呆立了好久,突然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感觉路遥回来了呢,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