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怪他,除了麻烦,他什么也不曾给过她,更别提什么省事了。
脚步放缓了,走到回廊的一处灯笼下,他停下脚步,又摊开纸看方才来不及读完的其余几条。
“四,可以近水楼台学习他们家的酿酒术,跟他学药理。”
“五,免得她威胁碍事。”
“她”也没有名称。可跟她有交情的女子并不多,能够威胁她的更少,今天晌午她去过卓家别院,出来之后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卓香琪威胁她什么?
除了跟他童观止有关的事情,她没有什么可以被人威胁的,也没有什么需要忌惮的。
童观止目光渐冷。
“六,打消旁人疑虑。”
除了好处,还写了坏处,却只有一条:“那家人不好相处,多少会受到限制。”
最末凌乱的写着几个词,凑不成句子,蚯蚓似的歪歪扭扭,看起来像是边打瞌睡边写的。
有催眠安神作用的香随风吹进她屋,过了这么久她才有了睡意,不知道是她意志力控制力不错,还是惊吓过度之后无法安神。
童观止从乱七八糟的字符中拼凑出她的意思来:说服卓家当家做主的卓博远,互利互惠。
至于怎么个互利互惠法,仅凭这几个字一时还看不出苗头,这个对童观止来说也不重要。
他将已经被蹂躏的皱巴巴的纸又捏成了一团,静静的站在灯下平复心情,几只蚊虫围着灯笼飞舞,不时有落在他身上的,他恍然未觉。
朝秦眼尖,时不时偷偷挥着袖子替他赶赶,可他个子不如童观止,又不敢打断他思绪,那些歇在童观止头上的蚊子,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着急。
等童观止再次迈开步子,朝秦想要提醒他额头上有个蚊子叮出来的包,几次犹豫,话到嘴边正要说的时候,听见路过的那间房里传来一声古怪声,似猫非猫,听得人无端心里一紧,浑身都不自在。他的心思就被这猫叫给打断了。然后就到了林二春所住的客房门口。
童观止沉声道,“开门。”
朝秦第一反应是以为童观止冲屋里的人说话呢,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林二春这会应该早睡熟了,童观止是在叫他,他赶紧上前去,刚从怀里摸了把匕首出来,正要将房门撬开,突然见斜后方站了个人,对方一动不动的站在他后面,吓得他一哆嗦,险些叫出声来了。
小幺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童观止面上。
以前有没有见过童观止,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过。不过,昨日林二春进山将他支使开,童观止就找过他了,时隔多年,居然还能够从别人嘴里听到那个贵人为他赐的名字,他差不多要忘了的名字,冯曜。
这也是他入伍登记在册用的名字。
小幺是他的乳名,在东方承朔救他们父子俩之前,他都是叫这个名字。
“......不用担心东方承朔认出你,六年前你就死在乌啼山中的暗道里了,你的骸骨现在就在衙门的验尸房里,因为年岁小,你是那批骸骨中唯一一个能够确定身份的人。除了我之外,日后除非你主动告知,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这是报答你救了我的妻子。”
乌啼山的尸体被发现之后,他就有些不安,童观止解了他的后顾之忧。
他这才对童观止有了印象。
这时目光相碰,童观止冲他点点头,他就有些迟疑。
朝秦认出这是一直跟在林二春身边的少年,他声音压得极低:“你......”才刚说了一个字,小幺已经收回了视线,转身进了对门的房间,无声无息。
朝秦摸了摸鼻子,将门给撬开了。
“你去找个地方睡觉。”童观止留下一句这,就进了房里,门又被合上了。
朝秦站在门口仔细听了听没听见林二春房里有什么响动,他还想再听听,侧头对上对门的门缝,里面一双眼睛也一直盯着这里,黑森森的吓人,他拍了拍胸口,好一会才缓缓吐出方才被憋住的那口气,想听的没有听到,倒是隔壁房间里一直有猫叫闹人,他撅撅嘴走了。
屋内,童观止在看见床上蜷缩着抱着被子睡着的林二春之后,最后的郁气也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闷闷钝钝的疼,他怀念以前她心宽,四仰八叉没有睡相的睡姿,都是他造的孽,不知道需要多久能抚平她的伤。
安神香发挥了作用,即便房间隔音效果不好,她还是睡的很熟,但也只是熟,并不能让她真正的安神。
童观止拉了拉她怀中紧抱着的被子,没能拉出来,却让她眉头蹙了起来,怕吵醒她,他只能罢手,小心翼翼的爬上床,她没醒,他才谨慎的从床边一点一点的靠近她的后背。到最后,学她曲着腿,完完全全的将她和被团一起抱在怀里,才缓缓的吐气。
不过五尺宽的床,从床边到她不过三尺的距离,他花了很长时间,长到隔壁休整过后开始来了第二回。
朝秦年纪小还不懂,可他懂。
怀里是心爱的女人,他的身体有欲在叫嚣着,可他心里却没有,他将头轻轻的靠在林二春肩窝上,浅浅的亲了亲,心中格外平静。
“二丫,对不起......可你想进别人家的门,除非我死了。”
死......
他胳膊微微收紧,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