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春往后退了退,站在林春生身后,做爹的要打她,名正言顺,她被打了也只能忍着。
她不想挨着莫名其妙的打,也不想现在跑掉,只能暂时躲一躲。
林春生伸开双臂拦着。
林二春边躲边道:“爹,我滚出家门可以,我立个女户,你跟娘就当我出嫁了,我不要嫁妆,以后会还你们养育这些年的恩情。”
林春生是知道林二春是真想被分出去的,他赶紧侧头看二妹,见她一脸坚定又平静,完全不是意气用事。
他顿时心中一紧,低低的劝道:“二春,女户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别冲动。”
女子自立门户在大夏朝不是没有,尤其是刚经历过战祸,无夫无子立为女户的多了去了。
另,有未嫁之女,若是做了什么丑事,为娘家不容的,或是隐疾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娘家不愿意养着的,也可以赶出去,给立个女户,就当她们是泼出去的水,一般用来跟不规矩的女儿断绝关系,划清界限的。
后者这种情况不多,而且十分丢人。
女子自立门户虽然税收要少,但是生活是很艰难的,常被流氓欺负和闹事。
林二春上一世也在大夏生活十多年,对此自然很清楚。
可除了这些,她看到的是:还可以天高任鸟飞,无人拿孝道压制她,让她做这做那。
无人再拿捏她的亲事,更不用再被林三春拿“为她着想”当借口来恶心她。
再不用回家见林三春跟东方承朔,那个家有林三春的一天,她就不愿意再回去。
她成了户主,也不会再被指抛头露面,她愿意抛头露面,做让自己高兴的事情。
她也愿意自己一力扛起自己的事,不用担心连累别人跟着丢脸。
那样她才是真正的当自己的家、做自己的主、再无牵无挂了。
孤独,寂寞,无所归依?
她一点也不在乎。
跟这些好处一比较,全部都可以忽略。
她回:“大哥,我跟那个人撕破脸,家里还能容我吗?与其每次让他一见到我就喊打喊杀,整天闹得不可开交,我宁愿分出去。大哥也知道,我不在家里住,只会更开心。”
林春生扫了眼马车帘子,帘子不是密密实实的,东方承朔不想看,却也能够透过缝隙还是能够看见前方晃动的人影。
他厌烦于眼前这些鸡毛蒜皮的吵架之事,同时对林二春的胡搅蛮缠有了全新的认识。
明明就是林二春先无理取闹,自己才忍不住教训她,却被她一番歪理,弄得好像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他为自己的这种想法而烦闷不已,有种不知道如何发泄出去的心头火。
林二春继续道:“再说,我本身就声名狼藉,分出去人家也只会说我的不是,不会说家里有钱不愿意养女儿。就算是被赶出去了,大哥会不认我吗?就算被赶出去,该给父母的孝敬我也会给,春晖,他也永远是我弟弟。”
只除了林三春。
她的声音不小,林茂才本就是要打她,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个伸臂拦着的林春生,自然也听见了这话。
顿时吼道:“好,好得很,你有志气,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有本事你别跑回来哭,别跑回来又吃又喝,你以为你没有这个家养着能够活得下去?平时除了吃,你还会做什么?老子从今天起就当你死外头了!”
林春生头疼不已:“爹。”
邓文俊总算是反应过来姑父一家在说的啥了,他不知道林家的这些内情,但也知道将女儿家赶出去可不是好事。
就是在他家里,他娘虽然私底下总怂恿他爹要分家,不想让二房干活养着大房一家子,可到底也没有真闹开了,对分家又期待又害怕,就是他自己,虽然也已经成家了,马上还要当爹了,可如果真猛不丁让他分家,他也茫然不知所措。
他想着,何况林二春一个未嫁女呢。
他赶紧过来劝:“姑父别置气,二表妹不是那样不讲道理,在我们家里也很会干活,又勤快,将四郎也教得听话了。”
又劝林二春:“表妹,有话好好说,女户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二春只说了一句:“大郎哥不会因为女户就赶我出去吧。”
邓文俊挠头,答什么都不对。
说“不赶”,那不是让她去立女户了?
说“赶”,那他成什么人了!
他嘴笨,干脆也就闭嘴了。
林茂才继续围着林二春追打,邓文俊赶紧过去拉住,这一处地方虽然人不多,但是也是不时有出城的人经过的。
一个女儿家在外面被亲爹追着打,多丢人。
林茂才一路被拦被拉也累了,半躬着腰,双手叉在大腿上,直喘粗气。
邓文俊还得赶紧给他顺气。
林茂才狠瞪了他几眼,又对林二春道:“你要办女户,老子去给你办,将你的户籍划拉出去,现在就去!以后你是死是活,不许回来!”
“你有本事去告阿朔,老子也告你忤逆不孝!”
林二春道:“爹,那现在就走。我可以不告林三春的夫婿,但是他得给我写个保证书,保证绝对不会再杀我、伤我、暗害我。”
刚说完,东方承朔掀开了帘子,本来他是不打算出来的,但是这事怎么说也算是因他而起,而且林二春说来说去,总是扯到他头上,不是指责他将她赶出去,就是说他会私底下暗害她。
他烦不胜烦。真要置身事外,闹得难以收拾他也难堪,遇到这样的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