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觉林二春就是知道康庄的诸多事情,也许她还知道康庄一朝被血洗的真相。
虽然,陆齐修也觉得,她并没有理由能够知道。
可,她还知道东方承朔呢,这也不是她一个村姑有理由能够知道的。
先前林二春在梦中,除了偶尔说童观止的那几句,还有提到东方承朔,并不像白洛川说得那么夸张,却也够让人觉得惊讶得了。
陆齐修不是没有趁她神志不清问过康庄的事情,可林二春一入梦中就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反应,根本什么也没有交代出来。
童观止闻言,严肃的面向他:“阿齐,现在你问了,她就是真的说了,你能辨别真假吗?你能相信吗?你也查过她,你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拿出证据出来。”
陆齐修有些激动,有些茫然:“大哥,我也不知道,但是她太奇怪了,我们可以问她,她为什么知道东方承朔,也许她说的是真的呢,她要是说了我们再去查,找证据,会不会简单得多?”
童观止按住他的肩膀:“康庄的事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阿齐,万一她指得方向是错的呢?她对我虽然没有敌意,但是也绝对算不上好意,万一她乱说,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一个去查?这岂不是更浪费我们的时间?”
“你如今就因为她突然提到康庄已经乱了阵脚了,与其信任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我更相信这些年我们收集的证据,如今至少已经有了些证据了,不是吗!顺着线索查,肯定能够查到真相。”
陆齐修道:“大哥,是不是因为林二春,她对你是不同的?你亲自背她下山,不让人帮忙,你不愿意让我对她使手段……”
话题沉重,白洛川插不上嘴,他可一点也嫌弃这突然而来的热闹,目光晶晶亮的看着童观止。
童观止本就沉敛的神情越发平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认真的保证:“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我会弄清楚林二春身上的古怪,不光是她,林春晓也跟咱们查到的资料不符合,我已经让晋元已经去寻人了,她们是人是鬼总会露出真面目,等确定了她的消息来源,再行动也不迟。”
他虽然没有承认,可居然也没有否认。
怕陆齐修私下行动,他郑重的道:“不管是林春晓还是林二春,万一她们真的有某种预知的天分,你都先别动,以免会打草惊蛇,等晋元回来再说!”
陆齐修被他盯着,眼中的激动和茫然渐渐淡下来,总算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童观止道:“阿齐,我相信你的自制力,所以林二春这边我同意让你继续盯着她。”
陆齐修肩膀一垮,道:“我听大哥的,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白洛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拿药去了,刚才的玩笑之意荡然无存。
*
屋内
童观止离开之后,林二春错愕的看着那合上的门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发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童观止这个男人,她记得的两辈子的记忆中,都一直只当他是暗中筹谋造反,心机深沉的谋逆犯。
如今,却完全颠覆了她对他的固有印象,他变得立体而深刻起来了,却反而更加让她看不透。
她觉得,他浑身都充满了矛盾。
人前,他温润如春,不以财势压人,不具压迫性,让人容易卸下心防。
可她印象最深刻的却是他手持匕首,暴戾疯狂时,凛冽肃杀如寒冬,见之生寒,见之生畏。
最让她心尖发颤的,还是最后他说“没有东方承朔,她应该能平平安安一生,没有我,她会更好”,那时他像这深秋,是狂烈过后死水一般的沉寂与萧瑟。
他不像看着的那般温和,却好像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坏。
那如今,她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童观止啊,她的阿策为何要喊童观止“爹”?
他帮她养儿子,帮她报仇,求她一世安稳,他为什么?图什么?
她心中纠结复杂,静静的思考了好一会儿,依旧拿不出章程来,最后只得作罢了。
走一步算一步,顺其自然好了,要是她突然再有异样的举动,只怕更加让童观止生疑。
林二春缓缓靠在床头上,揉了揉头,按下这纷杂思绪,先别管童观止了,除了童观止,她还有很多麻烦。
想到白洛川说的那些“梦话”,不免又有些担心,她在梦里说了“童观止”,会不会也提到了东方承朔?
童观止带给她更多的是现世清醒之后的冲击,而在那梦中之时,与东方承朔的种种更让她痛苦纠结、震惊错愕,远甚童观止,若是她梦里真的说出东方承朔的名字来,想来也不无可能。
她若是提到东方承朔,肯定会让童观止起疑心,现在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耳红脖子红的跑了,但是难保不会再追问自己东方承朔的事情。
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回答,才能让人相信她?
她又要透露多少内情出来才恰当?
真的要搅合进东方承朔和童观止的这漫长又血腥的争锋中去吗?
她心中对东方承朔她虽然恨,却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恨,与其说是恨,倒不如说是心寒之后释然。
或许是她重来一世,早就誓要将东方承朔当成了陌路人,几次下来也早被他冷了心,已经放下了,现在她对东方承朔心中平静得多,没有毁天灭地的怨恨,也没有因为见他被林三春夺走时的怅然与失落,如今的东方承朔也没有再伤害她的机会。
她迅速的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