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蒸汽一瞬间从坩埚中喷发出来,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哈利奋力挣扎着,他感到有人悄悄在绳子上割了一刀,然后把魔杖塞进了他的手里。一瞬间哈利就意会了对方的意思,握紧魔杖紧靠着墓碑,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虫尾巴瞠目结舌,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他跪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坩埚,看着白雾中缓缓升起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而那个人似乎也并不需要他,轻声念了句咒语,落在地上的黑色长袍便飞了起来,自动套在了他的身上。
他跨出坩埚,赤-裸的双脚踩在地面上。那件巫师袍于他而言有点长,在空中飘了一下,遮住了苍白的脚背。右手里是根细细的魔杖,不过手掌长短,像支笔一样毫不起眼……
虫尾巴打了个寒颤。这绝对不是伏地魔。
然而此时,那个人却向他转过身来,用一副让他十分耳熟的口气道:“镜子在哪儿?”
“主……主人!”虫尾巴恍如做梦,结结巴巴地喊道,甚至忘了为自己身上的伤势而呻-吟。
虽然喊出了这个称呼,可他心里并不确信,因为这个人的形象和他所见过的任何时期的伏地魔都不一样。他皮肤有些病态般的白,头发漆黑,却没有那么高,一副俊美的面孔,眼睛是正常的黑色而非充-血似的红……看起来,倒是和那个跳进了坩埚里的莫里亚蒂很相似……
他脑海里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到现在他也没能反应过来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魔药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变化,莫里亚蒂又为什么要主动进去……
被他暗中揣测的莫里亚蒂正展开双手,低头端详。毫无疑问,这双手属于一个成年人……他把右手放在肚子上按了按,又有些恼火地拿开了——就算又重组了一次,这也还不是他的身体。
“镜子呢,虫尾巴?”莫里亚蒂挑了挑眉,看向了虫尾巴,“你该不会根本就没有准备吧?”
这次的语气开始让虫尾巴察觉出不一样了,伏地魔不会用这样的口音说话——这明显是爱尔兰腔!意识到这一点,他顿时没有那么恭敬了,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扑到了坩埚边缘:“主人!”
“哇——值得赞叹的忠心。”莫里亚蒂感叹道,抬起了一只手,“可是老鼠的听力总是那么差吗?”
杖尖上闪过一道光芒,虫尾巴顿时动弹不得。他的巫师袍整个后襟都一瞬间变成了一块镜子,连着前襟压在他的身上,倾斜的角度刚刚好能够清晰地照出莫里亚蒂的整副身形。
虫尾巴后背上一瞬间沁出了冷汗——他现在已经看见了,坩埚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点黑色的药渣……而莫里亚蒂如果刚刚对他施放的是不可饶恕咒……
“别动,”莫里亚蒂踢了他一脚,让他老实站好,“让我看看……好极了,比我想象中要健康多了
。灵魂果然是最好的补品……嗯?你在冒冷汗,虫尾巴?真奇怪,我以为一个已经习惯了伪装的人是不会随便透露自己情绪的?”
虫尾巴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或说点什么了:“主——主人——我并不是——”
“何必说谎呢?你已经看出来了。”
虫尾巴忽然福至心灵:“——您——您是主人唯一的后代,主人消失了,您当然就是我的新主人……”
莫里亚蒂转了转魔杖,笑了起来:“你真会说话,虫尾巴,不过我赌一个金加隆,伏地魔不会乐意听见你这番话的……好在他已经消失了,对不对?虫尾巴,虫尾巴,我知道你的能力,你本来差点就成功了,只可惜遇到了我。现在你的投机也可以继续,我知道你会配合我的……”
隔着湿透的衣袖,莫里亚蒂把手按在了虫尾巴被剜掉了一大块肉的手臂上。
虫尾巴触电似地抖动了一下,黑魔标记已经消失的手臂上却传来了让他熟悉的灼痛。莫里亚蒂松开手指,又转向了哈利,举手向他打了个招呼:“嗨!”
哈利嘴里还塞着东西,说不出话来。但他的表情已经明明白白地昭示了他内心的愤怒和失望。莫里亚蒂看了他几秒钟,叹了口气。
“哈利·波特,魔法界的救世主。”他慢吞吞地道,“失望,太令人失望了。邓布利多那样的聪明人固然很容易落入我的陷阱,可你这种脑袋一根筋的笨蛋怎么也会上当呢?”
——我不是笨蛋!!如果不是不能出声,哈利早就喊出来了。
“你一定很纳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莫里亚蒂说着,把一只手举到面前,做了个抓取的手势,“你也一定很纳闷,我到底是谁,吉姆·莫里亚蒂到底存在不存在……以及,我是怎么骗过邓布利多的?不难想象,在你眼里,邓布利多一定是世界上最具智慧的人了。可是无聊就无聊在这一点……你知道爱伦·坡吗?……真可惜,你居然不知道。不过我猜解开你绳子的那个人一定知道……嘘,别乱动,哈利,有人来了。”
空气里响起了悉悉索索的细碎声音,那是斗篷与野草摩擦发出的声音。一个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向莫里亚蒂走了过来。他走得很慢,脚步迟疑,似乎在观望着什么,然而兜帽下泻-出的一抹浅金色发丝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
“马尔福先生,”莫里亚蒂叫出了他的名字,“你来得好慢啊。”
披着斗篷的人影这才敢走上前来:“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