遴选宾客的流程与那选秀女的情况相仿,多是轮流上前接受肖逸璇的问话、施展各自本领,撇去那些本事平平、哗众取宠的家伙不谈,足看过十几号人,还真没有几个能够算的上是才艺出众的,说来也是,其实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不是去参加朝廷科举、便是去从军报国了,太子宾客,终究是一道捷径,而既是捷径,除非有特殊情况,就从来不会被真有本事的人看在眼中。
难挨的时间终于过去,在看过第二十一人之后,肖逸璇心目中的人选才终于登场了。
“草民纪昀,拜见太子殿下。”
说话间,一名身穿素袍的青年便走了上来,肖逸璇定睛看去,见这纪昀年纪大概三十不到,身材不高,却异常挺拔,其面相清奇,一双眼睛极为有神,颚下蓄着一抹山羊胡子,身上的袍子虽然陈旧,却洗的非常干净,叫人看着很是舒服。
只从面相上来看,这人倒是和肖逸璇记忆中的那个纪晓岚有着几分相似,但毕竟是古人一个,谁也不知晓其准确样貌,故而肖逸璇便压下心中激动,耐心问道:“你便是纪昀?何方人士?”
“回殿下,草民祖籍从应天府上元县,实乃直隶献县人。”
此言一出,肖逸璇心中对其的身份便又笃定了几分,心中畅快之下,却又出声说道:“好,我出几个对子,你若是能对得上,那便算你过了。”
纪昀闻言疑惑,心说之前那些人受太子考校,那问题都刁钻严厉得很,到了自己却又为何只出几个对子便罢?只不过心中如此想着,表现上又不好提出什么质疑,只得叩首回道:“谨遵殿下钧旨。”
“听好了。”
下一刻,就听肖逸璇轻笑一声,复而说到:“我这上联便是:钟声磐声鼓声,声声自在。”
话落,就听厅内略微传起一阵喧哗,此处还是有许多文人的,此联一出,就见他们止不住地交头接耳起来,这上联肖逸璇倒是出得轻巧,但若要认真对起来还是颇有难度的。
只是这种难度对于纪昀来说,却是好像不算什么,只见他皱眉略一思索过后便扬声回道:“回殿下,草民这下联便是:山色水色物色,色色皆空!”
话落,厅中一阵骚动,有人止不住地大声叫好,屏风后的肖逸璇也是闻声大悦,其实这副对联,乃是前世里纪晓岚接了乾隆皇帝的一副联子,此联为‘斗母宫’当日,由宫中的了因师太所求,被悬挂于宫中一处佛堂之上,本就是其自己的手笔,既然两相对比之下一字不差,那此人不是那纪晓岚又能是谁呢?
这样想着,肖逸璇心中畅快地饮了一口茶水,紧接着又开口道:“对的不错,听下一联!因火为烟,若不撇开终是苦!”
“舛木成桀,全无人道也称王!”
这一次纪昀就连犹豫都没有,略一思索便就脱口而出,引出众人一阵喝彩!
肖逸璇听得畅快,毫不停歇,紧接着又出一联道:“再听!八十君王,处处十八公道旁介寿!”
“回殿下,九重天子,年年重九节塞上称觞!”
“好!”
纪昀最后一联刚一对出,在场众人竟是再顾不上此地还有太子在场,当即便是齐声喝彩,肖逸璇也是心中大悦,彻底笃定了之前的猜测,伸手点了点刘文贵的胳膊,后者会意,从身后取出一物,当即便绕过屏风送到了那纪昀的手上。
纪昀下意识地从刘文贵手中接过此物,却发现这是一杆鎏金烟枪,这烟枪造型流畅优美,上雕盘蟒,后缀一块血玉,着实是件人间美物,恍惚之下,不觉出声疑道:“殿下,这。。。”
“本太子送你的一件礼物而已,怎地,难道不合你的心意?”
“草民不敢!”
闻言,纪昀立即跪下,接着仰头笑着回道:“草民只是心中疑惑,不知殿下从何处听来。。。听来草民有此嗜好,还劳烦殿下亲自准备此物,实在叫草民惭愧不已!”
“没甚好惭愧的,等你日后进了我东宫,再好好尽职辅佐于我便是。”
此言一出,便是笃定纪昀的入选了,其自然是急忙叩首行礼,言语中也是改了称呼:“臣谢太子殿下隆恩!”
按理说,肖逸璇身为太子,做官的是不能向他自称为‘臣’的,只不过既为太子宾客,便是直接向太子负责,又与朝中事务无关,所以才是一介另类。
“先别忙着谢恩。”
闻言,肖逸璇摆手说道:“我还有一事不解,纪昀啊,你既有如此才华,为何不去参加科举,为官一方,反倒来竞选我这太子宾客?难道你不知晓,我这宾客虽为三品,却无衔无权,无具体执掌?”
“回殿下,臣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入朝为官,只是人心险恶,臣只因在去年应试之时无意中得罪了一名考官,那考官便故意涂坏了臣的卷子,害得臣不能上榜,不仅如此,那考官还放话只要他在职一天,便不会叫臣有出头之日,无奈之下,臣这才。。。”
“懂了。”
话未说完,就听肖逸璇长效一声,将其打断道:“如此说来,我还得多多谢谢那位考官才是了,哈哈,你且放心,我这东宫宾客,虽说它是个无权无实的位子,但这情况却不会持久,只要你用心替我做事,我将来必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职位,而那个考官的气,我就不替你出了,等到哪一天你官居一品的时候,再自行解决去吧!”
这番话等于是给了纪昀一个天大的承诺,他自然是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