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听到身后蒂姆口里不冷不热吐出来的几个字,竟怔怔地站住了,没有丝毫过激的反应,只有敲门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蒂姆看到林生这副模样,倒也没有太多惊讶,仿佛正是自己的预料之中一样,只是似笑非笑地从袖口中拿出一卷牛皮卷来,用一条黑绳紧紧捆住,缓缓道:“你也不必难过,她一大清早就出门了,给你留下了这个。”
林生略微迟疑一下,缓缓接过了那牛皮卷,迟钝地放在手中,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燃起了一阵莫名的愤怒,袖口的逆十字疤痕也隐隐有灼烧之痛,自从林生来到这亚弥克斯大陆,每到一处,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死的死,散的散,难道自己真的是灾星么。
这世间真的就像姥爷所说存在因果报应,天命轮回吗,林生心中无限思虑,脸色都变了,右手紧紧攥住那牛皮卷,变得皱巴巴的,十分丑陋。
蒂姆看到林生脸色苍白,便将自己的手安放在林生的肩膀上,满脸关切地道:“丽贝卡小兄弟,你怎么了。”
林生一抬头望见一脸紧张的蒂姆,心中的愤怒去了大半,戾气也彻底消散,只是朝着小酒保轻轻一笑,只是就连林生也知道,自己的笑可能比哭还要难看。
“丽贝卡小兄弟,我看你也不必难过,人各有志,天下也没有不散的宴席。她有要走的路,你也自有你的天命。”说了一半,蒂姆轻轻咳了一声,将放在林生肩膀上的手抽了回来,悠悠道:“丽贝卡,我看你并非当地人,四境之地并无依靠,当下时间风蚀地大雨滂沱,魔物作祟,我看你不妨就多留几日……”
一席话说完,林生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好像从刚才开始整个人就失了魂一般,脸色十分难看,只怔怔地将牛皮纸藏入怀中,生硬地说道:“雨既然已经停了,丽贝卡也没有理由停歇,便不久留了。”
蒂姆知道林生心烦意乱,不在状态,可是怎料到这小子居然如此决绝,说走就要走,当下紧紧拉住林生的胳膊,露出一丝不舍之意。
“什么?!你这就要走了?”
林生虽然对眼前这个名叫蒂姆的小胖哥仅有一夜的相处时间,但一直觉得蒂姆为人和善,十分具有亲和力,倒好像是故人一般。
但即便如此,林生还是铁下了心肠,直了直身子,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肃然道:“多有打扰了,烦扰了一夜,只是还不知道姥爷如何称呼,以后若是有缘见到,不知道如何相报。”
看到林生这般决绝,蒂姆也不再过分阻扰,徐徐道:“恕我之前隐瞒,实际上我是姥爷领养的。姥爷无名无姓,只是常听到有年纪大的风蚀原住民人称他为神卜。”
也未等林生作出反应,蒂姆又徐徐从袖口里摸出几枚银币,银光灿灿,关切道:“虽然不知道你此路向何处而去,但在这亚弥克斯大陆大部分地方,钱币拳头管用,带上一些盘缠,会好用的多。”
林生觉得自己和奥地利特打扰一夜,没有好生犒劳这酒保,现在反倒还要收他的钱,心中哪里过意得去。但这热心肠的小酒保竟然比林生还要执拗,推搡一番无果后。林生想到身无长物,自己囊中羞涩,此番离去,只怕路途凶险未知。
林生虽说十分愧疚,但也只好收下了蒂姆的心意,当下,便往身后一退,朝蒂姆看了一眼,再次深深作了一揖,诚挚道:“蒂姆兄弟,我丽贝卡虽说命数不济,多有磨难,但路途之上总有贵人相助,此番恩情,将来定会想报。”
蒂姆自己在这酒馆呆了多年,遇见过各样的人,大多逢场作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唯独林生这般诚恳。
蒂姆听了林生这一席话,也情有所起,心中感慨万千,暗流涌动,只是碍于什么原因,只是略带为难地笑了一下,向林生挥了挥手,万般无奈地说了一句:“相融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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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林生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远远望去,白日已经爬升到了日中,风蚀地泥地中的水汽正在蒸发。
泥泞的土地里,深深陷落林生的脚步,虽说路途肮脏泥泞。但林生的身体却无比平衡,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风帚崖修行的那段时间。只是上上下下山崖就使身体强健了不少。
此番,林生的怀中多了几枚银币,叮当作响,那是他行走江湖的资本。一张皱巴巴的牛皮卷还残留着奥蒂列特的气息。而自己的心中却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任何东西都无法再弥补那个空洞了。
如此想着,林生如同放空了一般,拖着没有感觉的身躯,片刻也没有休息,就这样行了三四个时辰。此后,泥泞的小路终于开始变得坚硬了,路上多了一些石子和粗糙的石块,地表从光秃秃的荒漠,转变成了荒野。
灌木丛和杂草富含这一种神奇生命力,逐渐丰盛起来,但在林生眼里,这是一种悲哀的生命力。
枯黄的地表,青黄不接,掩映在林生的瞳孔里化成了一种不堪的痛楚,因为他明白自己已经处在风蚀地的边界了,从此,他就要和这个地方告别了。
想到这,林生停下了脚步,眸子里有一丝光亮,犹豫了片刻,往身后放眼望去。
那片荒漠,那戈壁一般峭立的风帚崖,还有从那座孤独风蚀要塞上观望看到的整片风蚀地,别了。
奥蒂列特,班杰,小卢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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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泽酒馆,长廊。
蒂姆脸色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