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行傍晚,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小赵氏母女心不在焉地用了晚膳,便一直往外面望。
洛昇瞧得奇怪,便问:“你们娘俩看什么呢?窗外头有什么新奇景致不成?”
说着,自己也伸出头去。
一望院中,明明还是今早一样的花繁树茂,鸟语溪声,并不与往常有所不同,于是心中疑惑更甚。
小赵氏母女对视一眼,皆觉得兹事体大,还是要与洛昇提前招呼一下,免得真乱起来,洛昇没个准备。
于是,小赵氏便凑到洛昇身边,把下午的事详细地给洛昇说了一遍。
洛昇听完大骇。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这事不成,又被她们识破了,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不会的,爹,这事除了我跟娘还有外祖母,就是您知道了,那位道姑拿了钱,也不会乱说话,况且那道姑说了,一应法事她在家中便可做成,别人如何能知道呢。”
洛昇瞪了女儿一眼,没再作声,似乎也默认了女儿的话。
展眼天便擦了黑。
潇湘居里,洛青染喝了药,梳洗罢了,待半夏拿来床厚被子铺好了床,便上床歇息去了。
洛府众人也都陆续歇下了。
时至戌时三刻,好好地,半夏突然被洛青染一声惊叫吓醒了,忙披上外衣,捧着烛火,到内室来看。
一进内室,撩开床边纱帐,便见洛青染口里乱嚷,手脚齐动,唬了半夏一跳,以为她做梦魇住了,忙去叫她。
“小姐,小姐,您醒醒!”
半夏叫了几声,洛青染便睁了双眼,半夏忙松了口气。
“小姐,您是做噩梦了吧?”
半夏话音刚落,洛青染突然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半夏惊了一下,以为她是渴了,便要去沏茶。
谁知她烛台还未放下呢,突然见洛青染一口血从口内喷出,紧接着,便直挺挺地又躺了下去。
登时,半夏吓得烛台都掉到地上去了。
忙蹲下去将烛台捡起来,又拨亮了,放到床边的矮几上,就去唤洛青染。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半夏手都抖了,一时间吓得六神无主。
但无论她怎么叫唤,洛青染始终双眼紧闭,面色惨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半夏一时眼泪急流,顾不得自己衣服都没穿齐整,忙跌跌撞撞地推门出去,往洛峥和叶氏的院子跑去。
等到了集英堂,也顾不得规矩,便在院门口大喊,“快开门,我有急事找老爷夫人。”
直把守门的婆子唬了一跳,走近一看是她,忙打开院门,让她进来。
半夏一进院门便直奔洛峥与叶氏卧房。
今日守门的是玉环,见到半夏行色匆匆地跑过来,衣衫不整,外衣带子都系错了地方,忙问她怎么了?
半夏此时还哪里能顾上那些,急的直拍门板,“老爷,夫人,小姐不对劲,您二位快去瞧瞧吧!”
玉环一听这话也吓了一跳,忙也跟着敲门。
洛峥和叶氏这边听到了半夏的呼唤声,登时吓了一跳,忙从床上坐起来,唤了玉环和半夏进去。
玉环这才推开门,跟半夏一起进去了。
叶氏一见半夏进来,忙扯过她问道:“你说青染怎么了?”
“夫人,”半夏哭的不行,抽抽噎噎地答道,“小姐刚才突然说起了胡话,奴婢以为小姐做噩梦了,便去唤她起来,谁知小姐醒了以后,前一刻还好好地,后一刻便突然吐了口血,再不省人事了。”
叶氏身形一晃,幸而洛峥从后边扶住了她。
“别慌,玉环,你赶紧先去叫张大夫,半夏,你先回去照顾青染,我和夫人即刻就来。”
“是,老爷。”
玉环与半夏听了洛峥的吩咐,忙齐声应是,各自忙去。
她二人走后,洛峥才又对叶氏道:“咱们自己先别慌了,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再作打算。”
正巧这时候旁边厢房里住着的安氏也听到了动静,忙过来请示,瞧个究竟。
叶氏便唤了她进来。
此时,集英堂里的灯盏俱已亮起,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们都不敢怠慢,忙齐整整的穿戴好了,到院里候着。
大家这时候还都糊涂的紧,不知出了何事。
洛峥与叶氏收拾好了,来到卧房门口,只叫这边的人都先候着,便带着安氏和另一个小丫头,名唤玉玎的,去了潇湘居那边。
一到了潇湘居,便见茯苓与白芷惊惶惶地站在门口,见了他二人忙行了一礼,推门请他二人进去。
待进了内室,便见半夏一边哭着一边拿帕子给洛青染擦汗,见了他们便跪下了。
“老爷,夫人,都是奴婢照顾不周,小姐这是怎么了,奴婢怎么唤也唤不醒。”
洛峥夫妇疾步到了床前,见女儿面无人色地躺在那里,也是吓了一跳。
叶氏眼泪登时就流个不止。
“青染,青染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你快醒醒!”
洛峥乃是习武之人,又常在战场,略通些医道,见此情况忙先伸手搭着女儿腕间,诊起脉来。
半晌,也没摸出个究竟来,一时间也急的厉害。
正待喊人,便见玉环带着张大夫过来了。
张大夫进来以后,正欲行礼,洛峥忙一把将他扶住了,叫他赶紧来看女儿。
张大夫见形势危急,也没有拘礼,便在床边小凳上坐下,细细诊脉。
好一会儿过去了,张大夫才白着脸,冲洛峥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