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按下手印的时候,是根本没看懂那上面写了什么,她不过是个小丫头,又不识字,洛青染叫她按,她不敢不按,便也来不及看陈吉的眼色,哆哆嗦嗦地就将手印按在纸上了。
而陈吉则是没有办法,把柄抓在人家手里,只得咬牙按下。
待二人按了手印,陈吉便回了屋子里,将自己记录多年的私账拿了出来,交给了洛青染。
洛青染看着他那副不舍的样子,便道:“陈先生放心,我看过了还叫人给你送过来,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你只管放心帮我做事,我想办法将春杏给你送出去,你看怎么样!”
洛青染丢了个大诱饵出去,不怕陈吉不动心。
果然,陈吉一听这话,登时就不似刚才那般颓丧了,神情略有些激动,“大小姐此话当真!”
他与春杏都是洛府卖身的长约奴才,想要出去,谈何容易?他这些日子正愁着呢,春杏的肚子若是大了起来,到时候可怎么是好?
若是洛青染真能帮他将春杏弄出去,他便死心跟着洛青染,为她办事,也未尝不可啊!
洛青染笑了笑,“陈先生信不过我。”
“信得过信得过,”陈吉猛地点点头,“大小姐您放心,若此事真成了,我陈吉定然随意供您驱使,绝无二话。”
洛青染见他这样,倒是生出几分兴味来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这话还是有点儿道理的啊。
这时候,知礼在旁边小声提醒道:“小姐,咱们该回了。”
洛青染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点点头,对陈吉道:“你们小心些吧,别叫我二叔发现了,这几日别见面了,我想办法将春杏送出去。”
“那个…”陈吉见洛青染要走,忙搓了搓手站了起来,吞吞吐吐地说道,“大小姐,您派人送春杏出去的时候,能不能将她送到临安巷最里面那处宅子里,那是奴才买的私宅。”
陈吉是想,自己将私宅的地点都告诉洛青染了,也算是他表露投诚的心意,相信洛青染会更加相信他才是。
洛青染略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陈先生,你不是早有此打算吧?”
连私宅都预备好了,可不是准备藏娇么?
“大小姐知道,奴才丧妻多年了,这,那个…”陈吉有些窘迫的笑了。
到这个时候,洛青染倒有些高看他了,他能为了春杏做到这样,也实在不容易了,是以便痛快地点了头,让他放心,这才带着知书知礼又小心走了。
她们走后不多时,春杏也悄悄地回了落霞馆那边。
次日一早,用过早膳,洛青染便将叶氏留下了,又叫玉瑶去请洛钟过来。
待洛钟过来以后,洛青染便将昨晚到手的账册拿给他二人看。
叶氏虽说才刚开始接触这些庶务,但也一眼看出了这账册的不对劲来。
“这…这不是落霞馆那边的账册么?怎么在你这儿?”叶氏讶异地看了女儿一眼。
“谁说这光是落霞馆的账册了?”洛青染笑着看向叶氏。
“夫人,这…这是府里的账啊!”洛钟捧着一本账册,大惊失色。
虽然这账本上记录的都是落霞馆里的进出项,可若仔细看下去,就会发现,这明明是府里的账册衍生出来的,洛钟做大管家多年,哪里会看不出这是私账。
“大小姐,这账册您哪来的啊?”
“还是钟叔眼力老道,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没错,这正是府里账房陈先生做的二房的私账。”
“陈先生!”叶氏惊道,“他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不怪她惊呼,昨儿她派人去账房那边支银子,陈吉怎么回的话?说账房这几天现银短缺,一时支不出那么多银子来,叫她等等!
可叶氏不用动脑子想,也知道陈吉是受了谁的指使才会这般敷衍她!
陈吉是洛昇和小赵氏的人,又怎么会将二房的私账交给女儿呢?
“娘,钟叔,您二位先别管这个了,咱们得抓紧时间将这些账吃透了,我应承了陈先生,还得将这账册还给他呢。”洛青染没有正面回应叶氏和洛钟的话,只找了别的理由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叶氏与洛钟都是知晓轻重的人,知道洛青染说的在理,反正这些事什么时候都能问,眼下还是要先将这些账本看透了才是。
是以三人皆不再多言,专心看起账本来。
不多时,便看的叶氏声咽气堵,恨声骂了起来。
“他们好生不要脸,拿着洛家的银钱置办了多少私产,竟然还每每在老夫人面前说拿着大头例银和祭礼的是我们一家!”
洛青染放下手中的账册,劝道:“娘无须动气,后面比这让您生气的只怕还有更多,您若是一样样都去计较,倒把自己气出个好歹,二婶只怕在庙里抄经都能笑出来,咱们既知了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小心筹谋利用就是了,犯不着再生气,惹得自己不痛快。”
“是啊,夫人,”洛钟也点头跟着劝说,“您实在犯不着为这样的事生气,大小姐说的才是正经。”
“我知道,”叶氏听了他二人的话,压下了心里的气,“我也是一时间见了这些事,才控制不住罢了,你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语罢,三人又再捧着账本,看了起来。
待到安嬷嬷进来说要传午膳了,叶氏他们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时辰竟过得这般快。
再着急也不能耽误吃饭,况且洛青染还得吃药呢,叶氏便叫人赶紧传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