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移中天,夜色渐浓,洛青染和杜若在洛峥和叶氏的房间内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回去了。
洛峥觉得叶氏此时需要多休息,便也没留她们。
临走前,洛青染小声地在安嬷嬷耳边耳语了几句。
安氏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忙都应承下来,叫她放心。
待回了潇湘居,半夏一边给洛青染倒茶一边问,“小姐,您后来跟安嬷嬷说什么呢?”
“我叫嬷嬷盯着花翠。”此事也没什么好瞒着半夏的,洛青染便照实说了。
“花翠,盯着她做什么啊?她今儿不是做的挺好的么?”半夏想起花翠挺身而出替叶氏鸣不平的样子,也觉得她勇气十分可嘉。
“你怎么知道她真是在替娘鸣不平,而不是别人交待她那么做的呢?”洛青染好笑地看着半夏,这个丫头,还是磨炼不够,心思有时候难免单纯了些。
“小姐您是说花翠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才说的那番话?可谁会指使她替夫人说话呢?”
半夏一时间还是没有转过这个弯来,她只是纠结着,花翠替叶氏说了话,便不像是坏人。
洛青染啜了口茶,放下茶杯,淡淡地笑了。
“这便是她做的高明的地方了,明明不是真心为我们,却还要叫我们打心眼里感激她,觉得她是个好的。”
“奴婢怎么有点糊涂呢?”半夏可怜兮兮地看着洛青染。
她心中转不过弯来,只觉得花翠是好人,可洛青染说的话,她又下意识里觉得没错,因而整个人都有些纠结。
洛青染也不解释,只问道:“你说,咱们反过来想陷害顾大厨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有您,杜小姐,奴婢,知书知礼,还有夫人,安嬷嬷和玉瑶姑姑。”半夏掰着手指数了一遍。
“那花翠刚才怎么就知道,该将火往顾大厨身上引呢?”
“花翠知道…啊,对啊,花翠又不知道这些,况且她又不在屋里伺候,怎么夫人屋里的事情,她知道的那么清楚!”
半夏只是一时间想不通透,但她又不傻,是以洛青染稍微一点拨,她就明白过来了。
花翠一个外间的粗使丫头,却这般留心主子房里的事情,是何居心,实在由不得人不怀疑。
再说了,她一个半大丫头,在那么“害怕”的情况下,说起话来倒是句句都在点子上,头头是道,直击人心,实在是值得考量。
“你说的对,”洛青染见半夏想明白了,便也将心中的想法跟她说了,“若我猜的没错,花翠应该是二房的人。”
“错不了!”半夏恨恨地点点头,“您没瞧见么,她一开始怎么不出来,偏等着顾胖子要说话的时候冲出来了,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么,那顾胖子是受了谁的指使!”
“行了,别气了,咱们心中既然有了成算,便也没什么好怕的。”洛青染见半夏气鼓鼓地,便劝道。
“小姐,您既然知道花翠是那边的人,怎么还留着她啊,得尽快处理了才行啊!”
“不急,此时若马上动了她,倒要打草惊蛇。”
“说到底还不是二老爷一家子事多,一天不害人就浑身不舒坦似的,真不明白怎么会有他们这样的人,还是嫡亲血脉呢,心冷得可以!”
半夏也知道洛青染说的在理,可以想到洛昇一家处心积虑地害大房这边,她就忍不住生气。
洛青染听着半夏的抱怨,眉目淡淡地,没有出声。
她的心早就静了,这算什么?上一世,比这更冷血无情的事,他们又不是没做过,连将嫡亲大哥一家送上断头台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期望他们能有什么亲情人性呢?
没有期望,自然不会失望。
此生,洛青染只希望,自己珍视的家人,都能一生安乐,除此之外,她别无所求。
半夏见洛青染又露出了那种飘忽的表情,也不敢再出声说话。
每次小姐一露出这个表情,她就觉得小姐似乎陷在什么回忆里似的,别人都插不进去,更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她几次想要问问,但都欲言又止。
罢了,小姐既然没有说,她便不问,反正她只要好好地守着小姐就好。
此时,落霞馆,洛昇书房内,屋内只有洛昇与长生主仆两个。
洛昇一脸阴沉地盯着下边跪着的长生,长生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他知道事情搞砸了,洛昇正生气呢,他哪敢这个时候乱说话,去触洛昇的霉头?因而只低垂着头跪在那里,不作声。
洛昇盯了半晌,才悠悠地开口问道:“长生,你跟着我多久了?”
长生一听这话,冷汗登时就下来了,忙磕头求饶道:“老爷饶命,奴才真的都交待好了,顾大厨也好好地应了,打了包票的,谁知道后来怎么变成了大夫人中毒了呢!”
一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苦了脸,事情明明都安排好了的,怎么最后却闹出这么大个乌龙来呢?
长生的话,洛昇也怀疑得很。
他其实并非是怀疑长生对自己的忠心,否则的话,也不会给他机会在这里跟自己说话了,他只是怀疑,是不是长生他们做事不谨慎,才出了纰漏。
因而又问:“你跟着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是不是时间久了,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做事便不上心了,你自己说说,这几回的事,你办成过几样?”
长生哭丧着一张脸,“老爷,奴才跟着您这么久了,为您办事的时候,哪里敢不尽心啊,可是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事情到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