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兴中是被他带来的家仆背走的,他们身后的百姓,见他们主仆急匆匆地走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均在后面欢呼起来。
姚轩也暗自扯了扯嘴角,这个卢兴中,实在活该!
刚刚他就是没办法,不得不敷衍于他,实际上,那卢兴中胡搅蛮缠的时候,他特别想冲着他吼出来,问一问他,这样大的雨,他到底是因何起了“闲情逸致”,竟然骑着烈马,穿行于市?
姚轩此话还真就说着了,不错,这个卢兴中,确实跟别人有些不太一样,颇有些癫狂,竟是个一时兴致起了,什么也顾不得的疯狂之人。
按说今儿这样的大雨,他是不该出门的。
可他得了一匹烈马,心中实在按捺不住,疯劲儿起来,谁也劝说不住。
且他家中如今只剩他老娘一人,平日里就十分骄纵他,什么事情都顺着他,也算是将他养得如此骄矜的一大助力!
他老娘寡居多年,并不常出门,他在家中,更是说一不二,他非要出门,还叫瞒着他娘不许说,下人们如何能敢不听他的吩咐?
毕竟卢兴中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子,稍有不合他心意的,可是要受皮肉之苦的。
更有甚者,丢了性命也是常事!
本来卢府的管家是想,派出府里几个有些身手的家丁护院跟着卢兴中出门去,应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今日又有大雨,想来街上也没什么人,他折腾累了,自然就回府来了。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他哪里能想到,卢兴中的马会突然惊了,冲到了城西,而城西偏偏有官府的人在带着百姓迁移,好死不死的,卢兴中的马又因为差点踩到人,被洛青辰给打了,卢兴中也因此摔坏了腿。
卢府的管家看到卢兴中跟个落汤鸡似的被人背着回来的时候,心里登时就咯噔一声,吓得腿都有些软了。
想到这卢兴中乃是卢夫人的命根子,他也不敢再瞒着,一面吩咐人去请大夫,一面吩咐去通知卢夫人。
卢府的府医前脚刚来,卢夫人后脚就也进了卢兴中的卧房。
一进到内室,便扑身至卢兴中床前,哭天喊地地嚎道:“我的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卢兴中趴在床上,疼的龇牙咧嘴,见到了卢夫人,可算是觉得自己一腔委屈,有地方诉说了,因而忙添油加醋地将刚才的事情跟他娘说了。
卢夫人一听完儿子所言,当下便怒了,拍拍儿子放在床边的手背,道:“你放心,娘定不会叫你白白受了欺负的!”
“娘,还是您最疼孩儿。”卢兴中用脸颊蹭了蹭卢夫人的手心,亲昵地撒娇道。
“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娘当然疼你!”卢夫人慈爱地抚了抚儿子的发顶,又向他保证道,“我倒要去洛家问问,他们家,是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没人撑腰么!将我儿打成这样,我倒要讨个说法!”
卢兴中本来还有些担心,他其实并不能肯定,洛青辰打了他,可是一想到刚才洛青辰让他在众人面前那般丢脸,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思来想去,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让卢夫人不要去洛府的话,又咽了回去。
反而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给他娘出主意说,此事还应该找上他长姐,即国舅爷李云飞的嫡妻卢氏,如此才显得阵仗十足,好叫洛家害怕。
卢夫人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规劝,反而十分赞同地点头应道:“你说的在理,该叫他们家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世人常言,慈母多败儿。
卢兴中之所以会长成如今这副德行,一方面是他本性如此,最为重要的,还是他娘和他长姐的一味溺爱,不辨是非黑白的教育方式,致使他越长越歪。
卢夫人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待到府医看过了卢兴中,说只是扭伤了,好生静养即可,她便立即叫过管家,让他带着自己的牌子赶紧去右相府上请卢氏过来。
管家不敢耽搁,忙顶着大雨出门去了。
半个时辰左右,卢氏匆匆而来。
一进了府门,也来不及打点行装,忙快步行至卢兴中的卧房,见了幼弟,又是好一番心疼哭问。
这个弟弟,比她小了不少,甚至于比她儿子大不了几岁,又因为她爹爹去的早,是以卢氏十分偏疼这个弟弟,溺爱得有些过了头。
卢氏哭过便听她娘卢夫人说起要去洛府算账的事,登时就冷冷地哼了一声。
“洛家,又是洛家,瑶儿她爹和祖父,这几日本就因为洛家心烦不已,没想到,他洛家的小子还要欺负到我们头上,真当我们是不出声的哑巴,任由他们磋磨呢!”
“你不必生气,”卢夫人安抚道,“他们家的小子打了我们兴中,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自然要去找他们算账的,赵梦溪那个老虔婆,不是最爱自诩治家有方么,我倒要看看,他孙子打了人,她要如何处理!”
“娘您说的极是!”卢氏不住地点着头,想来是十分赞同她娘的“歪理”。
“管家,去将皇上钦赐的贞洁牌匾给我拿出来,我要带着去洛府问问,他们是打算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么!”卢夫人如是吩咐道。
管家听命而去,不多时,便小心地捧着一块不大的楠木油漆牌匾,正是祁阳帝所赐的卢夫人的贞洁牌匾。
卢夫人嘱咐儿子安心歇息,便带着女儿和这块牌匾去了洛府。
此刻,外面的雨愈加大了,厚重的雨幕遮天蔽日,砸在地上发出噼噼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