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济运河上,几艘刻着皇家水师标志的大型船只正在顺流南下。
其中最大的一艘船上,四皇子墨霄正在船舱内,看暗一递过来的信件。
片刻后,墨霄便将看完的信件放到油灯上烧尽,确定没有一点遗漏,方才打开地板上的暗舱,将茶杯里的灰烬投入河中。
暗一见墨霄看完了信,便说:“王爷的意思是,让殿下跟漕帮的船先走,直接南下,两位副将带着士兵们跟在后面,迷惑右相的人马,他们并不知道,漕帮如今是在我们的掌控之下。”
墨霄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说:“王叔思虑周全,就按王叔说的办吧。”
王叔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他也看出来了,若是不取自己的性命,右相和墨凛绝对不会罢休。
他们越是不想让自己南下惠州,便越能说明反贼的事情确实有问题。
既然这样,他还就非得到惠州去查一查不可了!
他一定要让父皇看看,李家的狼子野心!
入夜后,墨霄将两名副将召进自己的船舱内,跟他们说了自己的计划。
他想要先走,至少得跟两名副将打好招呼才行。
王叔信上说这两名副将都可以信任,让他不要隐瞒他们,直接交代便是。
只是,两名副将听完了他的话,却都不敢答应下来。
“殿下,您,若是您单独走了,路上出了什么事,下官,下官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两名副将苦着脸,单膝跪在墨霄面前,劝道。
墨霄没有应承两名副将的劝说,反而问道:“听说张大人和林大人,从前在洛公爷手下谋职,是吗?”
两名副将闻言皆是一愣,不知墨霄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但是他问话,他们也不敢不答。
遂都愣愣地点点头,说:“下官是在将军麾下任职。”
墨霄又问:“听说洛公爷带兵最为严明,军令如山,是吧?”
两名副将闻言下意识地挺起了胸脯,一脸骄傲地答说:“国公爷赏罚分明,治军最是严谨不过了。”
墨霄见他们俩都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就笑了,“本殿下这里有一封洛公爷的亲笔信,是给二位将军的,二位可要看看?”
张炜和林胜闻言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墨霄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二人。
张炜和林胜忙屈身接了过来,打开信封,近乎虔诚地看了起来。
他们二人都是跟随洛峥征战西北多年的兵将,深得洛峥的信任,二人也对洛峥十分崇敬,自从西北大胜得回,他们人人都得到了陛下不同程度的封赏。
但是,那种在军中恣意挥洒男儿热血豪情的日子,却再也回不去了。
如今乍然接到洛峥的亲,可见一斑。
片刻后,阅信完毕的张炜和林胜,齐齐跪地拜道:“末将但凭殿下吩咐!”
洛峥的信上并未多说,只是提及了当初征战西北时,大家一同发过的豪言壮志:大丈夫立于天地,当以忠君报国为己任。
又说四皇子奉命剿灭反贼,是安邦为民的好事,二人当全力配合才是。
张炜和林胜一见到洛峥的信件,霎时间似乎觉得又回到了西北战场,心中豪情顿生,来不及多想,便应了墨霄的话。
墨霄笑眯眯地,让两位副将起身说话。
然后也不等二位反驳,便开始安排交代起他走后的各项事情。
张炜和林胜只能苦着一张脸一一应下。
不过,他二人再看墨霄的眼神,却是隐隐发生了变化。
他们身处华京,同样处在那个利益的漩涡中,多多少少也都能明白一些事。
二人暗中对视一眼,然后,十分默契地轻点了下头颅。
墨霄似乎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只兀自安排着自己离开以后的事情。
待一切都交代妥当,墨霄便让两名副将先出去安排人手了。
张炜和林胜一前一后出了船舱,认命地叹息一声,下去打点人手去了。
四皇子要单独走,却不让下面的兵士们发现,这个差事可不好办啊。
可是再难办,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安排了。
半个时辰过后,船靠近了附近的一个小渡口,停了下来。
墨霄借口下船透透气,带着张炜和几名亲卫先下了船,留下林胜带着将士们守卫船只。
片刻后,换了一身装扮的墨霄跟暗一等人悄悄上了漕帮准备好的船,而易容成他的模样的亲卫,则带着张炜等人又回了大船。
因为天黑的缘故,将士们丝毫没有怀疑。
“四皇子”一回到船上便说累了,回舱内歇息去了。
夜色渐深,一条不大不小的客船慢慢驶离了渡口。
大家见了只以为是有人急着赶路,所以趁夜行船,便未多注意。
次日一早,天色刚亮,张炜和林胜便下令开船,继续南下。
走水路南下要比走陆路快得多,不过几日光景,便快到两广的地界了。
张炜和林胜天天面色紧绷,心中紧张得厉害。
四皇子临走之时交代他们清查内鬼,可是他们一直都没有查出来,眼看就要到两广了,若是再查不出来,可就快要到惠州了!
大概是念叨得久了,所谓内鬼也知道即将进入两广,他所剩机会不多,这天夜里,就真出了事。
入夜之后,“四皇子”一向早早就寝,今夜亦然。
“四皇子”喜静,就寝之后不喜欢人伺候着,所以亲卫们都不在舱内,而是守在舱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