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珺并未对胡云修做什么,只是招呼完了众人,才朝谢璇道:“璇璇,南平长公主想见见你,跟我过来。”
自谢珺嫁入庆国公府后,南平长公主受陶青青之托,且跟许老夫人有旧,不时会过来坐坐,今日驾临,实非异事。她跟着谢珺出了厅门,谢珺却未引着她去长辈们设宴的地方,而是到就近的僻静暖厅里,挥退了随从丫鬟,才道:“那位胡云修姑娘没怎么样吧?”
谢璇有点诧异,“就是言语挑衅,像是要争风头的样子,我没应她。”
“我听明珠说,胡云修的心思并没变。他们找上了宫里的段贵妃,且胡安是皇上的亲信,还在打算把胡云修送进信王府。皇上那儿又有了松动,如今大概是有了些准信儿,胡云修跟明珠说她入信王府的事有了八分准,她又年纪居长,打算压一压你的风头。璇璇,”谢珺怕妹妹耐不住挑衅,叮嘱道:“这样的人你不必多理会,别降了身份。”
“这我知道,可是……外头不是说胡云修行事进退有度么,怎么却又……”
谢珺一笑,“这些话也就半真半假,我跟她相处过,不是什么耐得住性子的人。不过心思却也不浅,哄得明珠团团转,叫明珠引为知己。明珠的性子你也知道,万一被胡云修挑唆着护短起来不肯讲理,你是要做王妃的人,不需跟她们计较。”
谢璇明白她的意思,便道:“姐姐放心,我有分寸。”
谢珺今儿事忙,也就能偷这么一小会儿的空子,叮嘱完了,便依旧送谢璇回去。
那头胡云修再次抓住了话题,谈笑风生。
谢璇也未多理会,待宴会结束时,胡云修却又再次走到了她跟前,“六姑娘,久闻谢侍郎才华横溢,六姑娘幼承家学,也是心思灵巧,聪慧颖悟。元夕之夜游灯,摘星阁的灯谜最妙,往年少有人能全解,不如今年咱们携手,共摘桂冠如何?”
周围站了几个相识的姑娘,胡云修热情邀约,谢璇却知她不怀好意。
还未有准信儿呢,这胡云修就开始打着侧妃的主意要压她一头,难道她对韩玠的思慕已经到了这样不管不顾的地步?
前世今生,玉玠哥哥都是她一个人的,胡云修凭什么这样折腾?
谢璇终究不能心如止水,便也抱以微笑,“胡姑娘谬赞,我才学尚浅,不敢奢谈摘取桂冠,况且——”她顿了一顿,语气有些不好意思,瞧向胡云修的目光却是锋锐的,“元夕时已与北安县主有约,只能辜负胡姑娘美意了。”
北安县主就是韩采衣。
韩玠虽已出了靖宁公府,到底皇上给他扣了个“寄养在韩家”的帽子,若是全然断了来往,传出去未免说他忘恩,所以他虽碍于元靖帝的忌讳不与韩遂夫妇多来往,对于韩采衣却是格外纵容的。这半年里,但凡信王出游,大半儿时候都能瞧见旁边蹦蹦跳跳的北安县主,元夕这样热闹的夜晚,也未尝不会有往来。
谢璇既说是跟北安县主有约,那就跟与信王有约差不多是一回事了。
而信王幼时曾与谢璇有过婚约,这几年常有照拂的事情,也是众所周知。
胡云修脸上的笑容终于难以为继。
所有的迂回婉转和隐晦铺垫均无用处,无非空中楼阁而已。这个时候图穷匕见,谢璇摆出她跟韩玠兄妹的交情,轻轻松松就碾压了她——皇上有意赐婚、她在宴席上风头盖过谢璇又如何呢?比起人家的两情相悦,她这样的苦心思慕,着实显得卑微,丝毫不可拿来抗衡。
她所有的自负才华,自居出众,无非自欺欺人而已。
谢璇和谢玖已经相携出了厅门,胡云修却还站在原地,攥紧的拳头藏在袖子里,目光渐渐阴沉——自小养尊处优、容貌出众,她何时不是被人追捧夸赞?论容貌才情、琴棋书画,乃至岐黄天文,那个空有美貌、家风不正的谢璇,如何能与她相比?
许明珠送了两位姑娘离去,回来见胡云修还在那里,到底有些心疼,“云修,去我那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