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久到云怀袖几乎以为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尽了,云天音才缓缓转过身来,他本秀气英挺的眉眼凝着的厚重的郁结之气宛如山雨欲来时的重重乌云,久久不肯散去。他的声音又无限疲惫与疏懒,静静抬了眼帘看她:“或许,是我们错了!”
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都吃了一惊,不能理解他何出此言?连埋在云昭逸胸口嘤嘤泣哭的云怀袖也抬了布满泪痕的小脸望过去,悲伤可怜的神情,不是从前那样装出来博取兄长同情怜惜的那一种,而是真的觉得委屈觉得难过了!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他蹙一蹙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我们错在,不该一味的疼宠她,不该一味的依着她,不该总是抱着只要她没事便由着她胡来的这种心态……”
他们这样的疼宠方式,让他终于在这件事上明白了——过分的溺爱,总是在她身后,做她最为坚实的后盾,替她收拾烂摊子为她善后……才让她对待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有恃无恐吧?
知道她是云家四姑娘的人看在云家人的面子上都会让着她,但凡有人要与她争出个高下,她争强好胜的心理立刻就会占了上风,甚至将他说的话当成耳边风——
所以她才能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甚至让那人有机可乘……
云昭逸不赞同的摇头,向来持刀捉枪充满力量的大手拍抚在她身上的力度却出奇的轻柔:“咱们可就这么一个妹子,不疼她要疼谁?再说……今天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要怪就怪那银面修罗,没事招惹我们怀袖作甚?我看他就是不怀好意……”
云致宁双臂环胸,冷眼睇着自家大哥:“她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也明明答应过我们看见他远远避开……结果她倒好,不但不避,还跟人家杠上!多有能耐呢?这样有能耐,你这会儿哭什么哭啊?”
“致宁——”云昭逸不满的呵斥出声,对外人毒舌也就罢了,对怀袖他就不能嘴下留点情么?明知道她现在已经难过死了!
不过——“怀袖,你真的答应过你二哥他们?”
言而有信可是他们云家祖传的优良美德!就算是最疼爱的妹子,也不能将承诺视为儿戏,更何况是对至亲家人的承诺——这道理他从前便讲给她听过的!
云怀袖可怜兮兮的咬着下唇,蓄满晶亮泪水的眼眸巴巴瞅着关切却严肃望着自己的云昭逸,他因常年驻扎边关,英俊的面容有着边关特有的风沙气息,古铜色的皮肤让他看来很有男子气概,而他此时正用着对待下属的面孔看着她!
她知道,这当头只有大哥站在她这边,她若如实回答,大哥定然也会对她失望——他生平最恨便是言而无信之人!
可是,她可以欺骗任何人,却独独不能欺骗任何一个云家人!是以,她咬牙,目带祈求的望着云昭逸,艰难的点了点头!
“怀袖——”云昭逸的嗓沉了好几分,目中也有了苛责之意:“大哥是怎么教你的?也难怪你二哥三哥要生气了,你……”
“呜……大哥,我错了!”她连忙将姿态摆得更低,啜泣着认错:“我以后我发誓……我见着那个人我一定有多远跑多远……小哥哥,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不听话了……”
她哭得那样可怜,就算真是心如磐石之人,也让她的眼泪给融的软了,云天音轻叹一声,就算真要生她的气,最后难为的还不是自己!“罢了,你好好记着你今天说过的话——”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云致宁的冷嗓漫声截断了云天音的话:“那个人的态度,摆明了是不会轻易放手的,想是……这个笨蛋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
云天音如画双眉急遽一沉:“二哥,你没杀他?”
“一来,他有伤在身,二来,他是因为救她才受的伤,第三,你以为当时就我与他两个人么?要杀他,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杀了他,会给云家带来什么样的灾难?这一层,他当时还在窟洞边便想明白了。“天音,别忘了,他身后还有那样庞大的一个暗杀组织,杀了他,云家岂不也要永无宁日么?”
“暗杀……组织?”所以说,那面具男是个杀手?云怀袖怔然瞧着云致宁,颊边还有未干的泪痕。可是为什么他身上却并没有嗜血的味道?甚至他给她的感觉,也不像是在刀口下讨生活的那种人啊!
所谓杀手,不是都该像云致宁这样冷酷无情至极的么?但他……虽然爱捉弄她、欺负她,却在大街上帮她穿过鞋子,为了救她而受那样严重的伤……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干杀手这一行的啊!
云致宁说,她引起了他的兴趣?所以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要救自己的么?但,他们总共也才见过三次面而已,何来兴趣只之说啊?用云致宁的话说,她就是天生的惹祸精,谁会对她这样一无是处只知道给家里人添麻烦的惹祸精有兴趣?
瞧着她惊怔的模样,云天音以为她听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吓坏了,心中大不忍,对云致宁也投去了一记不赞同的视线——他们三兄弟其实是有默契的,她从小身子不好,几乎是在药罐里泡着长大的,小时候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眼中的世界纯净的宛如白纸。也正是因为如此,三年前她身子渐渐好起来,他们对她保